“咖啡吧。”

實話說,克裏斯想要的其實是冰鎮啤酒,但是衝咖啡能佔走Jonny的時間。就在Jonny專心致誌地將咖啡粉倒進咖啡機的同時,他拿出歷練多年的職業素養,不動聲色的靠近音箱,假裝參觀組合音響,爾後迅速翻開扣在音箱上的相框看了一眼——是Jonny和一位金發碧眼帥哥的合照,兩人相擁在一起,笑得格外幸福。

前任?克裏斯眉頭微皺。那既然分手了,為什麽照片還……

“喂,你不是警察麽,怎麽像個賊一樣?”Jonny並沒有回頭,而是從立式冰箱光潔的不鏽鋼門反射上,看到了某人的小動作。

克裏斯這輩子都沒這麽尷尬過。他直起身,手足無措地戳在原地,凝望著那淡藍色的背影,躊躇片刻後誠懇致歉:“……抱歉,我就是有點好奇……”

按下煮咖啡的按鈕,Jonny回過身,半靠在大理石流理台上,垂手支住邊沿,與克裏斯隔空相望。燈光從頭頂瀉下,於深邃的眉骨下方投下片淡淡的陰影。少頃,他輕歎了口氣,略帶自嘲地搖搖頭。

“我以為時間總能衝淡一切,可事實證明,那不過是自欺欺人……”他的笑容裏帶著濃濃的哀傷,“Steven已經離開兩年了,我卻連看一眼他照片的勇氣都沒……抱歉,讓你見笑了。”

“殉職了?”克裏斯謹慎地問。

“嗯,他在敘利亞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了保護一個當地的小女孩,被當場炸死。”說著,Jonny抬起隻手攏了把頭髮,借由這個動作低下頭,隱藏眼中凝起了淚光,“沒有遺體,隻有一串‘狗牌’,可我沒有資格接受他的遺物,軍方就交給他父親了,包括他寫給我的信……老菲利普是個好人,他留下了狗牌,說等自己死了,帶去和他媽媽埋在一起,但是把信都轉交給我了,並且,沒拆過一封。”

點點頭,克裏斯又問:“他家裏認可你們事?”

“嗯,我們本來計劃著,等他回來結婚的,可是……”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滿腔的酸澀,Jonny再次轉過身,從杯架上取下隻杯子接咖啡。無法控製的淚水,一滴滴砸進濃香四溢的深棕色液體——他可以鼓起勇氣向前看,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曾心碎。

從氣息和微顫的肩頭判斷,克裏斯知道他在哭。他很想走過去,給對方一個溫暖堅實的擁抱。但就像Jonny說過的那樣,自己並不需要誰來可憐,剛才的對話,隻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傾訴。

至少,他可以做一位好聽眾。

引渡流程出了點問題,在押嫌犯目前的國籍不適用引渡條約,這讓克裏斯很是傷了番腦筋。人帶不走,他也走不了,唯一的安慰就是能經常看到Jonny。他們偶爾會在一起,隻不過Jonny從不留他在家裏過夜,他也很識趣的完事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