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舟讓人看了茶,在前廳陪餘承聞喝了半盞茶,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後來不知怎麽的,餘承聞便聊起了餘舟幼時的事情。
“你小時候特別喜歡雪,每次下了雪就會高興好幾日。”餘承聞道:“我記得每次下完雪的頭一天早晨,你都會跑到屋門口往外看,如果看到地上被人踩了腳印,或者打掃了,就會氣得大哭。”
餘承聞說的分明是原主幼時的故事,但餘舟因為融合了原主的記憶,所以聽對方說這些話時,便如同聽自己的故事無異。
“後來為了哄你高興,每逢下雪的時候,我就吩咐府裏的人早晨不可隨意在後院走動,也不可急著打掃,直到你看夠了再說。”餘承聞說著眼底染上了幾分笑意。
餘舟聽他說這些話,自己也不由想起了在現代社會生活時的記憶。
他自幼生活的地方並不經常下雪,偶爾下雪也不會太大,且大部分時候雪都存不住。
直到他上了大學,去了北方的城市,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鵝毛大雪。大一那年的初冬,下第一場雪的時候,他激動地在外頭待了小半日,回來的時候帽子都快凍瓷實了。
“我記得你五六歲那年,有一次我問你,為什麽不願讓他們踩雪,你說踩黑了,雪就髒了。”餘承聞道:“那時候我還借機朝你說了一番做人的道理,說為人也當如雪這般高潔……”
餘舟聞言看了餘承聞一眼,心道對方還真像是喜歡講這種大道理的人。
“為父這一生碌碌無為,沒給你做好榜樣。”餘承聞目光一黯,道:“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我倒是也有過理想,但日子久了,見過了太多浮沉,人就變得麻木了,也沒了年少時的抱負。”
餘舟見他神色黯然,開口道:“爹,您怎麽了?”
“爹就是覺得慚愧。”餘承聞道。
“孩兒不懂什麽大道理,但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哪能各個都出類拔萃,總歸是碌碌無為的人佔了多數。”餘舟道:“做個普通人,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兒。”
餘承聞聞言一怔,似乎有些驚訝餘舟會說出這番話。
“你說得對。”餘承聞不由失笑,而後目光在餘舟小腹上一頓,話鋒一轉道:“你腹中這孩兒,將來也不知道會像誰。”
餘舟想了想,道:“像誰都好。”
“嗯,你說得對。”餘承聞道:“像你的話,單純無邪,像……像裴斯遠,有勇有謀。”
餘舟聽他這麽正麵地誇裴斯遠,心中不禁有些高興。
這至少說明,對方如今已經徹底接受了這件事情。
當日,餘承聞並未急著走,在裴府陪著餘舟一起用過了午膳,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