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老板的聲音從記憶裏冒出來,在洗車的水聲裏,對方隨口跟他聊天:“老是開車的人,就有種自己才知道的‘手感’。”
“別的車也能開,但還是自己的車開得最順手,哪怕換了輛一模一樣的,手感都未必一樣。”
車行老板剛招待了個顧客,指給他看:“你看剛才那個人,他就是。”
車行老板壓低聲音:“開了這麽多年的車報廢了,新車也不想要,這些天就一直在二手車行轉悠,想找一輛差不多的。”
他放下水槍,問車行老板:“找到了嗎?”
車行老板搖了搖頭:“還沒有,哪有這麽容易找……要是實在找不著,就隻能重新適應新車了。”
“開新車上路,爽肯定是爽。你要是常年開車就知道,其實沒那麽舒服,哪哪都不順手,總覺得渾身不得勁。”
“要是能找著一輛手感一模一樣的,我們這行有個說法,是老朋友不舍得被報廢,又回來了,還想一塊兒再幹十年。”
車行老板說:“要真是那樣,就算貴一點,咬咬牙也肯定得要買下來。”
……
明熾扶著方向盤,輕聲和老朋友打了個招呼。
祿叔隻管送不管接,家裏的車已經提前回去了。要自己開車回去的明小先生的確不太認路,但方向感受損得再嚴重,倒也還沒到這個地步。
還不至於要看煙花的方向,才能想起要怎麽回家。
這條路是環海公路,隻要上去就直通碼頭。夜裏沒什麽車,非常清淨,晚風柔和地灌進來,路燈的光是溫暖的橙黃色。
路的一側就是臨海的沙灘,視野廣闊,風景也好,水麵映著岸上的燈火。
明熾又看見一朵煙花,在寂靜晴朗的夜空綻開,影子恰好全落進那片漲潮的淺灘裏。
特別適合去追。
明熾把車停在路邊,拿出手機刻舟求劍地照了張照片,放回置物箱收好。
放煙花給他指方向的先生還在唯一的岔路口。
這條路非常好找,明熾一找就找到了。他不動聲色地調暗車燈,放緩車速慢慢刹車,停在這位好心的路標先生麵前。
明危亭握著手裏的那顆煙花,抬起頭時,剛好看到順利找回家的小先生停在麵前。
明熾把駕駛座一側的車窗降到最低。
他抬起嘴角,清了下嗓子,相當正經地開口:“這位先生,要搭車嗎?。”
明危亭已經配合得相當好,點了點頭,收起煙花:“要。”
明危亭繞到副駕,明熾已經探過身,幫他拉開了副駕的車門:“要去哪兒?”
明危亭拉下安全帶:“去小先生想帶我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