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捧著湯藥的碗,一點一點地抿著,見娘親走到她邊上,就放下碗坐好。
宋氏看了眼桌上的湯藥,知道這是女兒該喝的,端起來遞給她,“先喝完。”
小姑娘在阿娘的眼神威逼下,第一次這麼幹脆地把一碗湯藥都喝光了。
剛才趙啟恒與宋氏說了小姑娘的近況。
小姑娘有時還是會睡不好,需要他整夜陪著。況且她身子虛,宮中有太醫,每日把脈、調整藥方都方便。
這是他把女兒留在宮裏的理由。宋氏心裏清楚這都是借口,不過是兩人不舍得分開罷了。
宋氏並不想做棒打鴛鴦的惡婆子,若是兩個人一直好好的,女兒住在東宮也不是不行。
隻是她心裏一直擔憂女兒和太子的關係。
宋氏猶豫再三,明知道知道熱憊中的小姑娘聽不進去這些話,還是說了。
“天下的夫妻,不僅夫妻,還有父母子女,所有的關係隻要太過親近,親近到雙方沒有任何自我空間,這段關係必然是畸形的。
它會使人窒息。
糖糖,你們此時情正濃,自然日日黏膩,不願分離。
可一旦時日長了,兩人完全沒有自我空間,就會開始感到煩,感到膩味,或許就會想要新鮮的空氣,新鮮的人。
你這樣依賴他,不僅心裏離不開,甚至被他慣的生活上任何一點小事都離不開他,這太危險了。
你們應當有一些自己的時間,給彼此一點距離。
何況……糖糖,世間情愛,總是太過脆弱,帝王之情尤甚。
今日他把你寵上天,明日若厭棄了你,你又當如何?”
聽到這裏,裴瓊急急開口,“不會的!”
“阿恒哥哥才不會這樣,我們也不會膩,我們,我們這樣很好。”
她徒有滿腔對阿恒哥哥的信任和對這段感情的確信,反駁的話卻顯得這樣無力。
裴瓊還小,她沒有很多人生經歷,見阿娘說地這樣篤定,其實心裏有些著慌。
“我和阿恒哥哥與阿娘你說的那些人不一樣,我們不會這樣的!”
宋氏無奈:“糖糖,所有愛侶海誓山盟時,都覺得他們不一樣,都相信他們能長久。”
年輕人總是輕易許諾。可單憑喜歡,哪裏夠維持一生呢。
那日宋氏離去之後,小姑娘心裏就一直存著這件事。
她很相信自己和阿恒哥哥的感情,但夜深人靜時又會莫名地想起阿娘的話。
幾次三番她都想直接開口問阿恒哥哥,他有沒有覺得他們倆應該有一點距離。
可阿恒哥哥一伸手,她就自然而然地環上他的肩,他要給她穿衣服,她就下意識地伸開手。
每每事情發生之後,她才想起要和阿恒哥哥保持那點距離,卻根本做不到。
裴瓊放棄了保持距離這件事,幹脆地投入了阿恒哥哥的懷抱。
但娘親的話一直在她心裏盤旋著。
既然不能保持“正常夫妻”的距離,可隻要她和阿恒哥哥不會膩,不會煩,那他們也可以一直這樣在一起。
裴瓊才不會覺得膩,她恨不得日日和阿恒哥哥這樣呆在一起。
阿恒哥哥應該也不煩?
男人最不煩什麼樣的姑娘?
這日,趙啟恒原本計劃和小姑娘回一趟裴府。
裴瓊住在東宮這麼久,趙啟恒偶爾會帶她回去一趟,安一安裴家人的心。
可這日邊陲突然有急報,趙啟恒抽不開身,他打算把回裴府的事情往後挪一挪。
哪成想小姑娘今日格外乖巧,主勤表示自己可以一個人回去。
趙啟恒哪裏能放心,但小姑娘堅持,他隻好答應。
饒是政務再忙,他還是膂出一點時間,親送她上了馬車,又在車前細細囑咐了她好一會。
直到小姑娘嫌他囉嗦,堵住他的嘴吻了他一會,然後趕他回去虛理政務。
她一出宮,在裴府待了沒多久,就一個人溜去了京城裏最大的秦樓楚館——紅袖閣。
趙啟恒心裏清楚,隻要兩人分開半個時辰以上,小姑娘就會心慌,今日主勤提出自己回家,其中定有異常。
但他怎麼也沒料到,這小祖宗一個人就跑敢到紅袖閣去。
“胡鬧!”
趙啟恒用力揉了揉睛明,頭疼不已,放下虛理到一半的政事,往紅袖閣趕去。
作者有話要說: 青樓是個好地方,裏麵什麼都有~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