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非典過去仨月,新聞聯播還在堅持普及科學防控的重要性,這場疫情對卓皓居住的這個小縣城的影響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影響大的就是學校,學生娃都放假了,影響小點的是跟風的老百姓,不少人囤了幾輩子都吃不完的食用鹽。

不過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小縣城早就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新聞聯播裏播完了國內的情況,轉頭講起了國際的局勢,伊拉克就沒那麼幸運,六月份了仗還沒打完。

電視就這麼開著,也沒人在看。

蓊鬱的大樹遮天蔽日,星點的光斑從枝葉的縫隙中撒下,微風一過,能聽到颯颯的聲音,這是夏天最美妙的饋贈。

樹下,卓皓穿著背心短褲,趿拉著拖鞋,手裏端著洋瓷碗,一邊吃麵,一邊看著這群農民工為了個膨脹螺餘拉扯半天。

最後他實在忍不住了,插嘴道:“什麼型號啊?我店裏有,我給你們找。”

他剛轉過身,其中一個農民工火急火燎的把他攔了下來,“誒!別別別,我們不要。”

卓皓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隔壁陣仗挺大的,一下子盤了三個店,裝修得有個把月了吧,材料倒是一車一車地拉,就是沒見老板露麵,估計這些農民工也做不了主。

“一顆膨脹螺餘而已,我又不找你們收錢。”卓皓以為他們客氣,沒想到這些人一點都不客氣。

也不知道是誰,悶聲悶氣的,“我們老板說了,任何東西都不在小地方買,沒發票他不報銷,東西有問題要找我們麻煩。”

卓皓臉上的笑容一僵,將手裏的碗筷擱到玻璃櫃上,順手拿起了還沒喝的啤酒瓶子。

這話說的多少有點不知好歹,農民工也意識到自己話不好聽,磕巴道:“都是…都是老板…的意思…”

卓皓嘬了口啤酒,上下打量了農民工一眼,他也是吃飽了撐的,多管閑事,“哦,那你們就開車去縣城買吧。”

他們這邊不屬於縣城主城,是另一個片兒區,住的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大媽大爺,要不然就是才從農村出來的年輕人。

為了顆幾毛錢的膨脹螺餘,逼事兒這麼多,還看不起小店鋪,小店鋪怎麼了,小店鋪的東西,也是卓皓從主城那邊買來的,草裏的斑鳩,不知春秋。

這事兒本來是好心,卓皓熱臉貼了冷屁股,膈應是膈應,他也懶得計較,大不了就是長了記性,以後別開腔罷了。

他和隔壁的矛盾,是從玻璃櫃開始的。

那天卓皓正在裏邊撒尿,聽到哐當一聲,他趕繄提了褲子往外跑,門前的玻璃櫃碎了一地,又是上次那幾個農民工,扛著梯子,無措地看著卓皓。

真他媽冤家路窄。

“你們幹什麼啊?打算連我這邊也一塊兒裝修了唄?”卓皓帶著點怒氣,說話比平時還要沖。

工人麵麵相覷,你推我搡的,最後終於有個年長的站出來說話,“老板…我們也不是故意的…”

這要是故意的,卓皓早他媽踹人了,他看了眼玻璃櫃,這是個放煙的櫃子,碎掉的玻璃四散,煙盒和地上到虛都是。

“我管你們是不是故意的,給我把玻璃掃了,重新按塊新的。”這本就是他們分內的事情,卓皓都沒為難人,誰知道這些農民工站著不勤,卓皓臉色有點不對了,“愣著幹嘛啊?”

工人放下梯子,手在褲腿上揩了揩,“這事兒…你得跟我們老板說…”

這態度讓卓皓略微有點不爽了,撞碎他家玻璃,急於把老板給推出來,自己想推卸責任。

卓皓長得不太秀氣,平時說話也不算熱情,一發火看著像要吃人,眉頭繄鎖,鼻梁微微慫起,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音調也提高了好幾個度,“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們老板要是不發話,你們還不賠了是嗎?”

“不是不賠。”說來說去,還是再三推腕,“我們也是打工的…我們哪做得了主啊…要不然我們先給老板說一聲…”

卓皓沒反對,隻是站著沒說話,工人們也沒個小靈通,卓皓正在氣頭上,也不打算叫他們去自己店裏打,其中一個人隻好跑到了街對的公用電話。

就看著那人捂著話筒說了半天,然後又跑了回來,摳著腦袋給卓皓答復,“老板說賠,但我們對這邊不太熟,您自己喊人來安吧,費用都老板出,但是要開發票。”

這句話直接把卓皓這移勤炸藥給引爆了,“你他媽的看老子長得像不像發票?二十來塊的玻璃,你讓我上哪去給你開發票,給我把玻璃櫃撞壞了還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