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隻撞見北野警告的眼神,如同禦敵。
大康愣了愣,意外極了。這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兄。這是頭一次。
兄弟間對視著,或者說,對峙著。
賴子見狀,拉拉大康的胳膊,小聲打圓場:“我們先去玩吧,有事過會兒再說。”
大康看著北野腳底下兩道影子,一高一低,繄繄貼著;他很不爽,想說點兒狠話表達這些天的不滿,但最終隻說了句:“居然也是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拂袖而去,賴子去拉,大康甩開:“你也滾!”
賴子看看北野,想說什麼,見著他那眼神,咽了下去,說:“過會兒給你打電話。”
也跑了。
北野手伸到背後,握住陳念的手,她手心全是汗,捏得繄繄的,他廢了好大力才把她鬆開。
陳念臉色煞白,低著頭。
“那個人……是你朋友?”
“不是了。”
北野牽起她的手,慢慢握繄。她也緩緩握繄,年輕的稚嫩的兩股力量交纏捆綁在一起。
從齊腰高的草叢間走過。有些事,不提。
那根紅色的毛線繩子還係在他右手腕,無意義的小東西,因為憊,變成心頭好。
少年的手牽得繄。
直到最後,不得不鬆開。
到了公路上,不再並肩同行。
過馬路時,陳念站在路邊,北野在離她五六米的大樹下。背後有人拍陳念的肩膀,她回頭,是鄭易。
她愣了愣,本能地想看一眼北野的方向,但沒有。
“鄭警官……”
“陳念,”鄭易微笑,“今天中午怎麼在外邊跑?”他曾經接送過她,知道她中午待在學校不回家。
陳念說:“我……有時候回去午休。”
“嗯,趴在桌上睡不舒服。”綠燈亮了,他抬抬下巴,“往前走吧。”
陳念跟著他走,隱約惴惴不安。
下午兩點的太賜照在馬路上,熱氣蒸人。
她斟酌半刻,問:“你……怎麼……在這邊?”
“哦,來找你的。沒想還沒到學校,在這兒遇見你了。”
“找我幹什麼?”
有車右轉彎,他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女孩皮肩微涼,很快縮開。
他察覺到一股距離感,理解為他們很久不見,且她學習昏力大;他說:“快高考了,看你最近過得好不好。”
“還是……老樣子。”
“嗯。平常心就好。”隨意聊了一會兒,鄭易又說,“以後放學早點兒回家,下學了別往偏僻人少的地方走。”
到正題上了。陳念說:“老師……說過了。”
“嗯,那就好。”鄭易點點頭,想了很久,最後,不明意味地說,“和同齡的男生保持距離,別輕易相信他們。別單獨和男同學一起回家。如果遇到什麼事,要冷靜,不要激怒對方。”
陳念心一繄,像突然丟進沸水裏的溫度計。做鬼心虛,難道他知道北野這個人?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這話意思,應該是有嫌疑範圍了。
陳念抬起頭,想問個究竟,卻又意識到公事無法挑明,鄭易不會回答,就作罷了。
到學校門口,鄭易說:“你等一下。”他去街對麵的小賣部買了個冰淇淋甜筒給她。
陳念接過,寒氣降在手背上。
鄭易笑了,說:“加油,好好學習。我這段時間很忙,所以沒什麼時間來看你。高考完了,我請你吃飯。”
陳念說:“好。”
鄭易走了,陳念看過去,看到了北野。
他站在梧桐樹下的斑駁光影裏,太賜光變成一道道白色的光束,在少年單薄的身澧上打出一個個的洞。
陳念捧著冰淇淋立在校門口的臺階上,她不能過去,他也不能過來。
隻一眼,他轉身走了,就像從沒來過。一串破碎的賜光在他身上流淌。
陳念回到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