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李亦非居然跟了出來。

他跟著她一直走到電梯口。

錢菲不理他。

電梯來了,錢菲站進去。

李亦非也跟了進來。

兩個人並排站著。李亦非目視前方沉聲說:「咱們能別鬧了嗎?再鬧下去就傷感情了。」

錢菲也目視前方,默不作聲。

直到出了電梯,出了大廈,等身邊沒有其他人,錢菲站住,轉身,抬頭,看著李亦非,一字一句說:「李亦非,你怎麼就沒明白呢?你覺得我和你說我們做朋友吧,是在跟你開玩笑是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是在跟你耍脾氣或者是玩欲擒故縱?你能別這麼自以為是行嗎?你能從別人的角度認真尊重一下別人的想法嗎?」她頓一頓,喘口氣,聲音裏充滿無奈,「李亦非,我再鄭重說一次,我沒鬧,我跟你說的是真的,咱倆不合適。」

她說完轉頭就走。留下李亦非一臉待怔地站在原地。

她居然是真的跟他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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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非有點怕了。

按他對錢菲的瞭解,她是一個脾氣好得不得了、心也軟得不得了的人,她最怕和別人置氣了,總是多愁善感地揣測著別人的脾氣秉性說話辦事,盡她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說出的話不會讓人感到不愉悅或者不舒服。以她這麼一副爛好人的脾氣,他怎麼也沒有想過她會真的狠下心來跟他一硬到底。

難道他真的把一隻兔子給逼急了嗎?

他開始反思自己。之前他是不是太自信?覺得錢菲雖然沒有跟自己挑明關係,但她心裏絕絕對對是有他的,於是他像以往那樣放任自己的脾氣和情緒。

按著他們以往的相處,他一旦不高興了,她會屁顛屁顛地又是賠笑又是講笑話又是做好吃的,她那麼慣著他的脾氣,他真的是想都沒想過,她有一天會帶著一臉決絕地跟他說:李亦非,我是認真的,我們倆不合適。

他以前聽一個女發小說過一句話,女人對男人的容忍度,和愛的程度是成反比的。越是愛,就越是眼裏容不得沙子。你不是她男朋友時,你出軌你扯淡你玩女人,她都能從容地在一旁笑著看熱鬧。可如果你一旦成為她的男朋友,你再做這些事時,她要是還能從容地在一旁笑著看,就說明她根本不愛你。不然她要嘛一剪子剪了你然後照顧你餘生,要嘛跟你一刀兩段從此互不相幹。

他以前對這番話不以為然,現在想想,卻覺得這話簡直就是在說他和錢菲。

他以前對女孩子是絕對的零容忍,發脾氣使性子的都通通邊兒去,愛到哪涼快到哪涼快去,他絕不慣病。對方難過得撕心裂肺時,他卻是血槽滿格的。

可是這次跟錢菲鬧別扭,他有點元氣大傷了。

他用了三天時間一邊冷靜,一邊等待,等待錢菲像以前那樣,聖母病發作,老好人似的來找他好好聊聊。他都想好了,他也不太拿喬,就隻要一頓炒茄條,他就可以跟她重歸於好。

可是三天過去,錢菲居然動靜全無。

他第一次感受到,這個聖母一旦發作,脾氣也是挺大的。

三天下來,他從第一天的煩躁,到第二天的焦慮,到第三天的失魂落魄,再到第四天的招架不住,他終於悲哀的發現,他這輩子可能要栽在這個女人手裏了。

「不能慣她毛病」的想法,在第四天時,終於沒能敵得過對她的想念。

第四天,為了讓自己顏麵不會盡失,他藉著要她拿文件來公司的當口,給她發了短信,問她:「還沒消氣?」

這四個字,對別人來說沒什麼,對他來說卻簡直可以樹立為人生中的裏程碑——他從來也沒有對一個女人這樣低頭過。

結果在他不甘心地感嘆自己已經要步入無原則的墮落時,錢菲居然告訴他,她沒鬧別扭,她真的是認真的。

他覺得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這對他來說,無論在心理上還是麵皮上,都是被捅了血淋淋的一刀。

在最初的傷了自尊的不憤後,他開始試想,假如要做一個有骨氣有氣概的男人,今後就按著錢菲說的好了,從此他們隻做朋友,他會怎麼樣。

他想著想著,忽然覺得心口有點悶疼。

他想他絕對不能就這麼由著她跟她算了,他不能自己一個人得心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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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非公司的所有人都覺得,最近合作公司那個蠻漂亮的女孩出現的頻率有點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