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隱忍地又咳了聲,問:「那第三個呢?」

姚晶晶說:「第三個是在初中,你猜都猜不到他是誰!」

她說到這時,叫號的服務生叫了他們的號。

姚晶晶扯起陸澤就往裏走。他們等到的是個好位置,靠窗。坐下後,姚晶晶剛要點餐,對麵陸澤卻揮退了服務生,「我們等下再點。」然後轉頭對著姚晶晶說,「繼續,先把第三個人說完。」

姚晶晶怔了怔,笑起來:「想不到你對我的情史還挺感興趣的。成,那我就繼續,不過我告訴你啊,這其實是個有點憂傷的故事,真的!」

姚晶晶要了一杯檸檬水,潤了潤嗓子之後,表情居然漸漸變得恬靜下來。

那種陷入回憶的認真神色開始浮現在她臉上,陸澤看著她不由緊了緊眉心。

「第三個人,我說你猜都猜不到他是誰,是因為他就是小學時被我揍過的那個男生!有天他跑來跟我說,他喜歡我。我看著他就想起了我小學同桌,鬧心之下,我就把他又揍了一頓,揍完告訴他,你連我都打不過,還想跟我好?真是讓人嗬嗬嗬啊!等你什麼時候能打得過我再來跟我說這事吧!

「他把我這話當了真,沒事就來我這找一頓打。說也奇怪,我打著打著,其實再看到他的時候,就不鬧心了,反而是看不見的時候變得有點鬧心。

「後來我們上了高中。我又打了他兩年。高三的時候他跟我說,咱倆也該確立關係了吧?我說你能打得過我嗎;他說你真以為我打不過你啊,我從小就讓著你呢好吧。

「然後我們倆就正式好上了。我們計畫考同一所大學,每天一起學習,奮鬥了好幾個月以後,我考上了。」說到這,她低頭喝水。

陸澤問:「他呢?沒考上嗎?」

姚晶晶抬起頭,微笑說:「他啊,壓根沒考。」她停下來,嘴角輕顫了下。過了一會,才又繼續笑著說,「高考前兩天,他陪他媽媽去超市買東西,出來的時候被一酒駕的給撞了,關鍵時刻他隻顧得上推開他媽媽,自己卻被頂到了牆角。他被送到醫院以後,搶救無效,走了。

姚晶晶扭頭看著窗外,「肇事那家人特有錢,上下疏通,最後肇事者一點事都沒有。他家裏當時但凡有點錢,跟那家人耗得住打得起官司的話,也能幫他討回這個公道。」她還在微笑,但笑容裏全是諷刺,「錢這東西,可真是他媽的王八蛋啊!可偏偏又叫人離不開少不了的!」

陸澤看著她的側臉,看著她努力維繫的笑容,看著她輕顫的嘴角和睫毛,心裏隱隱一動。

她總是嘴上說著自己多麼愛錢,可行為上又恰恰相反。現在他知道她嘴巴上和行為上的矛盾是出在哪裏了。

她對錢,其實一點都不愛,她從心底裏深深地憎惡著這東西,也憎惡著自己雖然憎惡這東西卻又離不開這東西,於是她幹脆譏諷自己,是在愛著這東西。

他忽然有了點異樣的感覺。那感覺就像他看到路邊一隻可憐的流浪小貓衝他叫時一樣。

●︶3︶●

姚晶晶轉回頭,看著陸澤怔了怔,「你那是什麼表情?心疼嗎?等等!你居然臉上也會有表情!」

陸澤低下頭喝口水,再抬頭時已經完全恢復麵無表情的麵癱臉。

「之後呢,還有嗎?」

姚晶晶說:「沒有了,都說完了!」

陸澤看著她,說:「說完那就點餐吧。」

姚晶晶怔了怔,「等下,好像有哪裏不對呢!我說完了難道不該輪到你說了嗎?」

陸澤挑眉,「我沒說過我要說。」

姚晶晶又怔了怔,「大哥你這樣多少有點無恥吧!你這叫空手套白狼啊!」

陸澤低頭看著菜單,「我沒有強迫你,下回遇到這種事,你也可以選擇不說。」他招來服務生,問姚晶晶,「你吃什麼?」

姚晶晶出離憤怒了,她瞪了陸澤一眼,抬頭對服務生說:「把你們家最貴的菜都給我上一份!」然後轉頭對陸澤說,「這頓你請!」

陸澤挑挑眉,「無所謂。」

過了一會剛剛在門口等位時遇到的疑似推銷的西裝青年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看著陸澤畢恭畢敬地彎腰說:「老闆是這樣,今天龍蝦沒有了,您看是不是換道菜?」

正在喝水的姚晶晶一個沒忍住直接噴了。

「老闆?!」她看著陸澤,不可置信地問,「這家餐廳也是你開的?!」

陸澤淡定地瞄了她一眼,說:「嗯,我和田端合開的。」

姚晶晶瞬間石化了……

原來她主管的朋友=田端……

那麼這西裝青年剛剛是想問他要不要給他提前安排位子的吧……

她看著陸澤的麵癱臉,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

她再也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了,再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