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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夜色

許淳錫走了之後,房間裏麵就安靜了下來,隻剩下許世邦和許柏庭,氣氛也明顯鬆了不少。

許世邦手裏握著枴杖,正一下一下地敲打著地麵,發出「咚-咚」的聲音, 莫名的有些刺耳。他耳邊上還在迴響著,長子臨走之前說的那句話。越想心裏越來氣,什麼叫我繼續這樣活下去,總有一天會藏不住?我要是不在了、藏不住了,那許家還能好?他許淳錫還能好?

真是愚蠢之極!

聽見爺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情緒明顯很起伏,許柏庭抬眼看過去,果然看見對方的鼻翼搧動,臉都氣的有些發紅。

「爺爺怎麼了?」聲音還是一貫的鎮靜。

聽見許柏庭的聲音,許世邦生生地把那股氣壓了下去,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語氣也還是有些暴躁,「你說你大伯他怎麼就想不明白呢?你父親已經去世了, 許家這一代就剩他一個, 你這一代, 許竹是女孩兒,除了聯姻根本沒什麼用,柏鬆又是個扶不上牆了,要是我一死, 就憑他許淳錫,能把許家給扛下來?啊?簡直是癡心妄想!」

說到後麵,許世邦明顯是抑製不住勃發的怒氣,枴杖重重落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許柏庭想了想,走過去,伸手幫忙拍著許世邦的背,安撫道,「大伯他總會想清楚的,想清楚誰最重要。」也沒再說什麼了。

越過許世邦的肩膀,他看向之前許柏鬆屍體所在的地方,現在已經空了,幹淨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看著看著,許柏庭的眼神慢慢沉下去,最後在許世邦看不見的地方,緩緩地勾起了一抹笑。

我的好弟弟,死了也好。

心氣順了些,許世邦兩手放在枴杖的杖柄上麵,十指動了動,有些憂慮,「你說柏鬆的死不會被透露出去吧?」這些「食材」的死狀都很特殊,所以以前他都是直接一把火燒了的,都化成灰了,誰還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這次來的是許柏鬆,屍體又不在這裏,也不知道許淳錫到底要怎麼做。

要是真的被發現——一這麼想,他就覺得也真是不省心,許淳錫許柏鬆兩父子沒什麼用,還就會給他添麻煩!

許柏庭坐回沙發上,端了桌子上的茶杯過來,茶已經冷透了,他喝了一口,苦澀感瞬間就漫進了嘴巴裏麵。麵不改色地吞了下去,這才沖淡了口鼻間的那股子散不去的血腥味兒。喝了茶,他平靜地開口,「等大伯緩過來了,他自己知道該怎麼做。這些年都是大伯在做這個事情,現在他肯定也知道,還是要以爺爺為重的。」

這話說到了許世邦的心坎上,他心裏也是這麼想的,又坐了一會兒,就站了起來,語氣明顯平和了很多,「我去休息了,柏庭你也早點睡。」說著也不管許柏庭的反應,直接就上樓去了。腳踩過許柏鬆之前躺過的地方,他的表情也沒有一絲改變。

等上樓的腳步聲慢慢消失之後,許柏庭又喝了一口苦茶,才伸手想把手裏的茶杯放回去,不過端到中途的時候,他的手卻開始一個勁兒地發起抖來,茶杯的蓋子因為他手在抖,一直發出「嗑嚓」的碰撞聲。

一如他的心跳。

許柏庭抬起左手,一下子把右手的手腕握住,用了很大的力氣,才阻止了繼續發抖的手。把茶杯好好地放在了桌子上,他僵硬著脊背,直接倒到了沙發背上,一直戴著的麵具才被摘了下來,滿眼的恐慌暴露無遺。

抬手蓋住自己的眼睛,他的眼前一直不斷地出現許柏鬆倒在地上的樣子,幹癟,枯瘦,原本好好的一個人,就像是皮包著骨頭,完全沒有了人樣。

自己有一天會不會也變成這樣?不,他垂放在沙發上麵的手瞬間就握緊了,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裏。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不會的,我不會變成那個樣子,我隻要一直有用,爺爺就不會對我下手。

隻要我一直有用。

許柏庭想起自己七歲的時候,原本是在臥室裏做作業,因為口渴了想去喝水,經過爺爺的書房的時候,發現門沒有關緊,裏麵傳來談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