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又連名帶姓喊她?

還說髒了他的池子?

夕顏不想再撐著什麼,口一張,哇地一聲,把嗆進的水悉數噴在他剛換好的袍杉上。

她仿佛能想象得到他臉色發青,又弄髒了他的袍裳,該是會把她扔出去罷。

可,好奇怪,沒有。

他隻是抱著她,隨手扯了好幾塊的棉巾,沒頭沒腦地裹住她,而後抱著她大踏步走T出去。

臉被籠於棉十內,雖不至於室息,卻也不算好受。

但她沒吭一聲。

好象走了很久,又好象,很快就停了步子。

感覺走了很久應該是這段路並不近。

覺得很快,她想留在他懷裏再多一點的時間。

真是糟糕得要命,他對她這樣的態度,她偏還這般的委屈自個。

若不是念在,他對她實是有情,偏昏抑著,她定是會要他‘好看’的。

其實他受的委屈又何嚐少於她呢?

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她。

哪怕之前,她有懷疑,這些許的試探,她早就明了。

缺的不過是他親口承認罷了。

他若不承認她又該怎麼去說,去做呢?

她不要他一個人承擔著一切,隻是,他始終忽略了她的感受。

用這樣絕情的方式對她,倘她少點堅強,恐怕先就熬不下去了。

他是認定她的堅強,還是認定她的“失憶”,反予了徹底割舍的契機呢?

鼻子有些發酸,覺到身子一個淩空,恰是他撤手,終是把她扔了出去,伴著周圍,宮女紛紛下跪請安的聲音。

她並沒有擔心,她的後背是否能承受這一扔,事實證明,她的身子髑到的是柔軟的錦褥。

然,他扔的力氣太大,裹在她身上,厚厚的棉巾隨著這一扔悉數散開,她的羅裳偏是也扯開了些許。

將臉上的棉巾扯開,看到他神色淡漠地站在榻前,睨著她。

她不介意眷光外露在他眼前,她介意的,僅是他的眼底沒有她。

是的直到現在還是沒有她。

他寧願抱著她走了那麼遠的路,從天曌官抱回冰冉官,兩官之間隔得並不近,卻讓他一路抱著走回來,哪怕天漸晚,沿途,總有那些宮人是瞧見的。

他對這是不避諱還是存著心,讓人瞧見他這般‘聖寵’她呢’

她的墮馬髻有些散乳,髻上的耶栗綠梅也委頓得不復蟜艷。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伸手,將那朵綠梅從她的髻邊拿下。

這綠梅並不適合她,可,如今,他也不舍再為她別上適合她的夕顏花。

薄唇微啟語音清冷:

“你不過仗著朕昔日子你的一些恩寵,如今,朕抱著你回來,你的虛榮心,也該得了滿足。別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記住自個的身份。”

她沒有說一句話,這樣的奚落話語,傷不到她了。

隻是,讓她再嘻笑著去回,卻是不能了。

她還沒能做到足夠的淡定從容,因為,即便是裝,底限的尊嚴,都是無法裝做不顧的。

瞧著他轉身離去,她突然想笑,隻是,笑語聲起時,眼底有些冰冷,恰是抑不住了。

他不會給她開口提出要求的機會。

從太後安排她進入龍池,他該早識得太後的心思。

太後想用她,來換得他的周全。而他要的,亦僅是她的周全罷了。

宮裏,哪怕礙著那道規矩,至少,因著欽天監的話,目前尚是安全的。他出征後,即便形式有變,他定會早部署好一切,兌現送她回苗水的約定。

是以,在出征前,他根本不會容她提出任何的要求,每次拒絕,她看得懂他的心,不會好受於她。

包括,現在,他轉身離去,她終是看到,他眸底不該有的那些疼痛。

如果他真裝得逼真一點,該多好啊,至少,她就真能如他願的退縮,然後割舍。

如果她要恨他,唯一的理由,隻會是他偽裝得太不徹底,讓她不能如他所願的退縮,然後割舍。

軒轅聿行出冰冉宮,冷冷擲下一預:

“皇貴妃染上急癥,沒有朕的口諭,不得再讓皇貴妃出官門一步,違者,仗斃!”

這句話清晰地落進她的耳中,卻讓她將眸底的那些冰冷,悉數的吞了回去。

軒轅聿,軒轅聿!

她隻在心裏喊出這兩聲名字,再是不願說話。

如果情感和誓言也能輕輕撕碎,扔到記憶用不會髑及的角落,那麼,她願意從此就在那片角落沉默。

他的絕情,她不想去聽,卻不得不聽。

他的用心,她瞧得清楚,卻隻做疏離。

其實,世上沒有一份感情,不是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