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鈺說:“她是什麼反應?”
曲承搖頭說:“她不相信。”
盛鈺:“……”
曲承繼續說:“這五十四年裏,我的孩子一直在成長,兌換成你們人類的年齡,他應該是三四歲的年紀,但心智也應該有十二三歲。我是男子,不懂小孩子在想什麼,戰火當前也沒有心思去開導小孩子。時間久了我才發現,他和祝十五竟然有私交,隱隱約約將祝十五當成了他的媽媽。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聽到的謠言,一直認為我的妻子不要他了,生而不養。我抽空去勸導他,他怎麼也不肯相信我,隻肯信謠言,還質問我,既然他出生就是半步金領域,那我的妻子應該也是半步金領域,為何她不參戰。隻怕早就已經拋棄了我們父子,自己享樂去了。”
傅裏鄴微勤,眉頭輕輕一皺。盛鈺聽到這裏也是有些煩悶,說:“你妻子不是實力不行麼,參戰了生還幾率不大,你跟小孩說這件事啊。”
曲承忽然慘淡一笑:“你以為我沒有說過?我解釋過無數次了,但半步金領域神明實力不長進,這件事本身就很離奇。我活了這麼長的時間,除了我自己以外,也就見過我妻子一人,血統明明已經半步金領域,實力卻戰不過任何銀領域神明。有些強勁的銅領域神明都能輕輕鬆鬆打敗她。這種離奇的事情,要不是我自己遇見了,不然我不會信,我的孩子自然也不會信,隻認為我在安慰他。”
盛鈺奇怪說:“沒有原因的不長進?”
曲承輕輕搖頭:“不是沒有原因。”
頓了頓,他繼續說:“得到我孩子的支持,祝十五愈發瘋魔。她竟然模仿我的筆跡,寄給我妻子決裂信件,我的孩子考慮再三,最後將我和妻子的定情信物贈給祝十五,附加在書信上,以增加書信的可信度。”
“……”
聽到‘決裂書信’這個詞,盛鈺臉上的表情一僵,心道一聲臥槽,下意識同傅裏鄴對視一眼。兩人表情都是有些奇異,簡直是一萬個復雜。
他們肯定想到了一起。
見曲承表情哀痛,似乎已經沉寂在這些往事之中。盛鈺也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為了防止烏龍一場,他也就沒有開口,而是選擇安靜傾聽。
這個時候曲承已經有些受不住了,腰背躬起,臉色慘白說:“妻子自然不能接受。她帶著書信來找我,我當她是祝十五故技重施,扮作妻子來糾纏,心生不耐煩,便、便……”
盛鈺神色微勤,不忍說:“便一刀殺了她?”
曲承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祝十五沒有想到我妻子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找我,她隻當這是一場惡作劇,她更沒有想到的是,我說殺了她,便會真的殺了她,沒有虛言。我的孩子也沒有想到,他想報復自己的母親,報復她‘生而不養’。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妻子已經不在。”
盛鈺心道現實生活裏永遠比他拍的電視劇更加狗血,貌似……現在還有更狗血的後續。
他有想法,但有些不忍說。
這一個猶豫之間,曲承眼睛看不見,也沒有注意到麵前兩人頗為復雜的神色,唇瓣顫抖說:“我的孩子意識到自己犯下嚴重錯誤,便帶著我和妻子的定情信物遠赴另一小世界的戰場。至此千年我都沒有見過他,一直到我尋求喚靈衍,他才回來,自願充當衍法引子。”
“那衍法太痛苦,見我的眼睛被弄瞎,他就在一旁哭,一直哭著說對不起。我想,他真正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他的親生母親。”
盛鈺說:“後來祝十五和祝三十填補了喚靈衍陣法,你孩子就帶著定情信物消失了?”
曲承點頭,說:“定情信物是我滿月宴的時候,她贈的禮物。是兩枚相思豆,贈給我父母的,但我父母感情不好,很快就合離了,那兩枚相思豆在我成親後重新被翻了出來。那不是普通的相思豆,隻要將其攜帶在身上,遠至千裏都能感受到愛人的存在。我們約定過的,無論何時都不能收回這相思豆,要一直恩愛。戰火來臨時,我和兒子要上戰場,她將她的那枚給我,叮囑我將其放在兒子身上,以免兒子發生意外的時候,我不知道,也不能趕去相救。附在書信上的相思豆其實是兒子身上的那一枚,但我的妻子不知道,她以為是我將我的那一枚返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