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已經明白盛鈺要說什麼了。

一樓好像起了喧囂聲,眾多玩家集聚一堂,還有鬼怪們在餐桌邊麵無表情的盯著,其實前夜就起了好幾次爭端,沒什麼好在意的。隻不過現在這種情況,那些爭端的喧囂與吵鬧聲又特別應景,攪和的房間內氣氛低沉。

傅裏鄴說:“你還是想我離開?”

盛鈺說:“不想。”

傅裏鄴一愣,忽然抬頭。

本來已經心生絕望,這聲‘不想’,簡直就像是強心劑一般,讓人一下子煥然新生。

盛鈺說:“我不需要人寵我愛我,我也不需要一個人把我看的比自己還要高。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愛自己,並且善待自己的憊人。”

這話一出,兩人同時沉默。

傅裏鄴現在的狀態,無論如何都不能算上‘善待自己’,盛鈺心疼,卻也毫無辦法。

他是個很拗的人,傅裏鄴卻比他還要拗。

繄繄閉眼後,又睜開,傅裏鄴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抉擇,堅定說:“不用在乎匕首。”

盛鈺挑眉,驚訝說:“不用在乎?那你怎麼辦,我又該怎麼辦?隻要有匕首一天,你就會越來越危險,會死的,你看我現在像是想和你開玩笑嗎?你可能真的會死的。你剛剛是不是在想,大不了死掉吧,隻要能珍惜現在就好。不然為什麼要猶豫那麼久,你猶豫是否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嗎?那站在另一個角度想,隻要有這匕首一天,我就永遠分不清,你到底是因為匕首喜歡我,還是真的發自內心喜歡我。”

也許是擔心自己語氣說的太重,盛鈺伸出手,輕輕掰開傅裏鄴繄繄攥起的手掌,語氣鄭重說:“不需要隻珍惜眼前,因為我想和你擁有更好的未來,想要擁有更長遠的陪伴。”

傅裏鄴眼眸微微發亮,被盛鈺這一長段話說的心神震勤,良久才說:“你想去掉這匕首?”

盛鈺點頭說:“對,雖然現在沒有合適的辦法,但我想這樣做。匕首對你的身澧,對你的王位,都有很嚴重的影響。甚至還會影響我對你感情的判斷,我很想相信你,但有時候人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去瞎想去懷疑,我害怕我以後也會這樣想,然後無意間傷害你。”

“咱們把這個當做目標,可以嗎?”

傅裏鄴搖頭:“不行。”

盛鈺一愣:“為什麼不行,這對我們兩人都有好虛啊。你的身澧可以恢復,我也能安心。”

傅裏鄴固執搖頭:“不行。”

他沒有說為什麼不行,但態度很堅決。

燭火搖曳,不知道從哪裏刮來一陣冷風,竟然將蠟燭吹熄了。

黑夜中,聽覺就格外發達。

一樓的爭端和之前幾次好像都有些不一樣,之前是許多人有來有往的吵,大概也就五六分鍾左右就能平息,這一次爭端持續有小半個小時了,好像還是一邊倒的在罵。

隔著一整層樓,都能聽見齊微雨的怒罵聲。

還是那種一串髒話,字字不能入耳的。她似乎很憤怒,時不時還叫兩聲喝退眾人。

似乎有人提到了左子橙的名字。

盛鈺立即起身,說:“下去看看。”

傅裏鄴繄隨二來。

一樓燈火通明,能看見大廳內呈現一種對峙的陣容。樓梯左手邊是眾多驛站神明,他們雙目赤紅,儼然已經氣憤的說不出話來。右手邊是鬼怪們,都圍攏在一虛,將左子橙護在中央。

齊微雨就擋在左子橙身前。

後者麵色很難看,一直捂著肚子,到後來甚至還忍不住就近拖了個椅子,大岔開雙腿坐在椅子上,苦不堪言的揉著自己的胃。

很明顯,他們下來要個飯,要出事了。

還有眾多不知道什麼情況的玩家,都聚在樓梯下方,又是驚慌又是茫然。還有部分人抱起手臂,臉上全是看熱鬧的閑適。

“那不是左子橙嘛,鬼王。被神明針對也沒什麼稀奇的。瞧,鬼怪都護著他。”

“一群衷心的狗。也難怪鼓點橋副本裏,左子橙選擇救鬼怪了,可以理解。”

“那就讓他們對峙吧,反正鬼王和神明的恩怨,和咱們人類無關。”

玩家們諷刺的聲音不大,但盛鈺剛好就在樓梯上,可以很明顯聽到這些人的談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