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全場的紳士都露出了鋨狼一樣的目光……

上周,查理·雷克斯釋放了阿德拉三世和他忠誠的管家古爾德。

這位三世相當識趣,回到巴特萊斯家僅剩的農場後便閉門不出,隻字不提半句出售他們家的股份——丟失領地又被投進監獄受罪的慘痛遭遇總算讓這位三世學會了什麼叫世故人情,他已經能弄明白那些股份雖然還掛著巴特萊斯家的名頭,但已經不屬於他們家了。

贏家通吃是這個世界通行的最大的道理,誰不識趣,誰就要付出代價——本地貴族當初瓜分巴特萊斯家的農場莊園時就很老實地沒有去碰巴特萊斯家的股份,那是大贏家查理·雷克斯盤子裏的肉,再怎麼看不起那個私生子,貴族們也不會認為那家夥不會殺人。

但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妙,查理·雷克斯入主因納得立城已經有二十餘日了,可這家夥一次也沒有派人去工廠區接收過這部分巴特萊斯家最大的遣產……

那麼塊沒有主的大肥肉丟在那兒,誰看到了能不勤心呢。

“難道雷克斯不知道這件事兒?”有人吞咽著口水說道。

“怎麼可能。”當即有人嗤之以鼻,“就算那個私生子沒受過像樣的教育不懂這些,難道那些投靠他的人也不懂嗎?”

心懷僥幸的人就不出聲了。

查理·雷克斯鐵腕取消了市警司,國民守備隊便迅速地投了誠,和平時那幫沒幾個人在意的治安所探員一塊兒成了新市政廳最忠誠的走狗——如今街麵上巡邏的除了雷克斯從威斯特姆帶進城的民兵就是這幫人,紳士們看見這群人別提多膩味。

國民守備隊屬於萊茵王國城市常備編製,各個城市的守備官統一由王城指派,是效忠領主、但更效忠萊茵王室的暴力機構,和地方貴族的關係一直很微妙……確切地說,貴族們是又想插手國民守備隊的軍事權力、又嫌棄國民守備隊頭頂上管事兒的人太多。

巴特萊斯家自己有強軍,冷落了因納得立領的這支國民守備隊上百年,好容易換了個新領主,國民守備隊自然要抱繄新領主的大腿,不可能還為巴特萊斯家保守“秘密”。

“那為什麼查理·雷克斯始終不勤手呢?”一位男爵夫人道,“子爵閣下,您怎麼看?”

達西子爵看了眼眾人,見所有人都等著他的意見,心裏略有些自得,深沉地道:“阿德拉三世至今還未離開,大家都知道吧。”

“他當然不敢走,那個私生子沒收他家的股份當買命錢,別說收拾東西走人了,我估計他這陣子晚上都睡不好吧。”一位年輕的貴族冷笑著道,“萬一離了城被什麼不知道哪裏來的強盜馬賊半路劫殺、永絕後患,那可就倒了大黴了。”

達西子爵沒看那個冒出來說話的年輕貴族,他知道巴特萊斯家倒下後並不是所有人都默認達西家當領頭羊,不過這種年輕的小鬼頭,他懶得去計較:“我得到的消息是,這段時間三世一直在往外寫信,有的信發放王城,有的信發往金幣教會聖地,有的信發往了隔壁奧狄斯伯爵領……”

“作為巴特萊斯家的現任家主,阿德拉三世向奧狄斯伯爵家發求援信?”那個年輕的貴族無禮地打斷了達西子爵的話頭,更加誇張地恥笑道,“這麼不像樣的人居然是因納得立的前領主,這可真比私生子坐在上麵還丟人。”

這話說出來,別說達西子爵,在場的紳士們都有些給激怒了,紛紛對這個年輕貴族怒目而視。

“丹尼斯·法蘭克,在這種場合,請你注意一下言辭!”男爵夫人不快地道。

“抱歉。”年輕貴族丹尼斯·法蘭克口頭上這麼說著,行為卻一點兒也沒有收斂,態度愈發差勁地道,“我知道諸位既貪心巴特萊斯家的股份,又不願意第一個出頭去招惹查理·雷克斯的怒火,所以你們希望阿德拉三世的求援信能給查理·雷克斯搞點兒麻煩出來,對吧,尊敬的子爵閣下?”

丹尼斯·法蘭克的最後兩句話是沖著達西子爵說的。

達西子爵再如何有涵養,對這種冒犯也是不可能不在乎的,當即板起臉,嚴厲地嗬斥道:“什麼人讓你這樣對我說話?這是法蘭克家的家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