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哭哭啼啼,嘴卻沒有停過,不斷地哀求柳汜救他,柳汜隻能煩躁地割開樹枝,將他放了出來。

“謝謝!謝謝你!你簡直就像神仙一樣,救我於危難啊。你也是要去鬱壑嗎,那就順路帶上我吧,到了之後我一定好吃好喝招待你的!”

老頭喋喋不休,想要擦去臉上的淚水,卻又被撲麵而來的風雨灌了一大嘴巴子。

他跌跌撞撞地跟上柳汜的腳步,走到小徑中間,衝著諸命藥和白無野點了點頭。

諸命藥疑惑地看著他:“他就是攀人樹吞下的人?”

柳汜點了點頭:“他說他叫成大蘭,是前麵那些被蜜蜂蟄死的護衛雇主,在鬱壑很有地位。”

成大蘭訕笑:“小有地位,沒這麼誇張。”

柳汜故意板起臉:“你剛才讓我救你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一道雷光從天邊閃過。

柳汜眯著眼睛,看了眼天空上的烏雲,問老頭道:“你既然是鬱壑人,應該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出林子吧?”

雨聲又變大了些,老頭沒能聽清她說的話,隻能張大了嘴,“啊”了一聲。

柳汜歎了聲氣,比了個手勢:“繼續走吧。”

幸而她和諸命藥白無野三個都可以算是“練家子”,走在泥濘滑溜的道路上,也不至於亂摔滑跤。

隻是苦了成大蘭這個老頭,看起來他平日裏確實養尊處優,現下也隻能拽過一根樹枝充做拐仗,吃力地跟在後邊,也沒有人能夠騰出手來幫他一把。

“你們覺得冷嗎……”

柳汜心不在焉,白無野臭臉可怕,成大蘭隻能走向諸命藥,用力喊著問道。

諸命藥點點頭,衣服吸飽了水,讓她步履沉重:“是的。不過附近我看也沒有躲雨的地方,確實應該順著還算完整的路朝前走。”

成大蘭打了個哆嗦,還想再聊會天,提起點精神,卻見走在最前麵的柳汜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他問道。

柳汜指了指旁邊的大樹。

仔細看去,能看到大滴雨珠沉重地敲在樹枝綠葉之上,樹葉本身卻好似也在抖動,將雨珠再次向上彈開,濺到了旁邊。

——整棵樹仿佛在來回晃動。

柳汜被雨水弄得眨了眨眼,還未說什麼,就覺腳底突然傳來一陣震動,好似地麵是張大鼓,被人用力敲擊,天空卻已裂出一道口子,轉瞬便被熾白色閃光給覆蓋!

“轟隆!!”

閃電急速劈下,整座樹林仿佛都跟著顫抖了一下,柳汜四人都跟著摔到了地上,再抬起頭,就見烏雲迅速退散,隨著雷電消失,雨竟然也即刻停了下來!

太陽仿佛被忽然釋放了出來,立即向外布下溫暖卻悶熱的光線。

柳汜摸了摸自己破了皮的肘關節,被天氣變化的速度弄得頭暈目眩:“怎麼回事,這是正常的雷雨速度嗎?”

諸命藥將成大蘭扶起,抿著嘴:“說不好。其實我看著,覺得有點像是變異了的天雷異象。”

柳汜看了眼白無野,白無野一板一眼地道:“我也不知道。水照影根本就沒打算教我他那堆知識,我也沒打算學,我隻能告訴你,看著確實有點像寧川當時瘋狂落下的天雷。莫名其妙來,莫名奇妙走。”

天雷和普通的雷電之間,並不像地火那麼好辨認,甚至也沒有特別明確的界限。

隻不過天雷來得會特別快,特別密集,並且毫無征兆,一般來說也不會對人造成傷害。多次見過天雷的人,能夠靠著玄妙的感覺,來區分這種異象和普通雷電天氣。

他們四個人都沒有受大傷,擰著衣服上的水,吃了幾口幹糧,盡量把遮在頭頂的樹枝劈開,曬著太陽,以防低溫不適。

柳汜很快又聞到了一股焦味。

她向著諸命藥比了個手勢,提著短劍,又竄到了小徑外,樹木更為密集的一塊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