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倨傲,不再狂放,無奈而淒然地喚著她的名,聲音哽咽。
“青潭……青潭……我們的孩兒名叫晉元……你可曾思念過他?他生的白白淨淨,一雙眉目像我,嘴巴下頦像你……他聰明好動,小手好有力氣,我抱著他,他時常差點抓破我的臉,抓過了,還哭得更厲害,娘親總以為是我這個做爹爹在欺負他……後來,我曉得了,他這是在為娘親鳴不平呢。他知道,他爹做從前過許多對不起他娘親的錯事,所以故意來這世上折磨和懲罰我……青潭,青潭……轉過身來,讓我瞧你一眼,或是,你來瞧我一眼,如何?”
唐君銘放輕力氣,扳過她的肩膀,幽暗的月光下,她清麗如初的麵頰上都是淚水,哀傷淒美,是他以為今生再見不到、觸不到的女子。
唐君銘這才完全舒了口氣,甚是想吻吻她軟糯香甜的唇,吻吻她滑膩柔和的肌.膚,能溫存片刻便好:“青潭……方才聽那小尼說你受了罰,是甚罰?可是因我受罰?”
青潭心慌意亂,蹙緊了眉,搖頭躲著他:“施主,請您自重!”
唐君銘冷卻下來,無可奈何笑道:“青潭,你該叫我一聲師叔。”
青潭頓時麵紅耳赤,恨道:“唐君銘,我未與你無恥玩笑,你……佛門清靜之地,你休得無禮!”
“好!”唐君銘拉住她手腕,拽她出庵,“好!我們到林子裏!”
青潭惶恐道:“唐君銘!你放開!放開!”
他倆在這方不依不饒,先前的小尼從臥房中探出個腦袋,糊裏糊塗問:“師姐,師姐?你在和誰說話呢?”
唐君銘歹心作祟,正要開口答那小尼姑。
青潭抬起手臂拉住唐君銘的衣領,目中淚水盈盈:“唐君銘,你可願看我再死一次!是不是?”
唐君銘聽罷,瞬而失神,青潭一用力,將木訥住的男人推出尼姑庵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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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嬌算著時日,想必九少爺已到清涼寺,不知這一路上是否順利,孝靈山上定是比甸州要涼的,不知他歇息時是否記得多蓋上一床被子。
她在藥材行做了一整天活兒,腰背酸痛的,躺在藥材行的硬板床上,晚上睡都睡不著。
翻來覆去,溫嬌起身活動活動腰背,她大抵真的是自小被九少爺慣壞了,連這對下人來說再平常不過的苦都扛不住。
溫嬌越發想念唐君意,相思蝕骨,人間最難耐,大概不過如此。
夜裏格外的靜,有點響動都聽得一清二楚,溫嬌一個激靈,聲音是從藥材行倉庫的方向而來,她下榻時分,同為藥材行下人的唐涓敲響了房門。
“喬兒,是我。”
溫嬌連忙開門:“涓兒哥哥,藥材庫那邊到底怎的了?”
唐涓抹了把汗:“趕快出來罷,四少爺命唐旭連夜藥材行取些藥材,最近些日子,眼看城東藥材鋪的生意蒸蒸日上,竟不得掌櫃的允許,直接便來押藥材了!”
溫嬌不明所以,之前應唐老爺和唐大奶奶之命,九少爺曾帶著她接管藥材行過一陣,但因而九少爺的寵溺,她做的不過都是再些簡單不過的活兒,如今,聽人抱怨都聽不懂了。
唐涓見她懵懵的樣子,搖頭歎道:“喬兒,且快穿上衣裳幫忙罷,別個不要多想了。”
溫嬌應道,連忙套了件衫子跟唐涓去了藥材庫。
藥材庫中果然忙得熱火朝天,唐複也在其中搬運藥材的下人之列,一見她,便過來道:“搬完這車你可回去歇息。”
溫嬌拍拍瘦弱的胳膊,笑道:“複哥哥不要小瞧喬兒!”
唐複好整以暇瞧著她,溫嬌使盡吃奶的勁,搬了幾個來回就要累得滿頭大汗,唐複上前去扶她,一人倒是搶了先。
溫嬌也驚訝了一跳,抬眸望去,是唐四少爺,唐言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