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灼在車內看書,何箏依靠在車窗前發呆,突然,方天灼耳朵一勤,何箏猝不及防被他拉到了懷裏,腦袋剛剛被按下,後脖頸就傳來一股涼意。

“有刺客!”外麵有人喊,江顯和聶英很快趕到車門外:“陛下,您與公子一切可好?”

“都好,不用管了,回吧。”

這言下之意,就是不用追那個刺客了。

何箏渾身冒著冷汗,方天灼的手從他腦袋上拿下來,他縮著身子遠離窗口坐起,這才發現窗簾破了個洞,方天灼手裏則抓了一把箭矢,上麵還有封信。

艸,古代信鴿那麼可愛為什麼不用信鴿?!

何箏想到自己差點兒跟窗簾一樣被射穿就一陣雙腿發軟,一箭射死算好的,要是不死,穿個洞那得多疼啊!

他臉色青白不定,方天灼淡淡將信看了,握在掌心將手伸出窗外,何箏立刻新奇的探頭去看,隻見他手掌略略揉搓,再張開已經化為齏粉。

方天灼收手,低頭看扒著自己的腿朝外探頭的人,道:“不怕了?”

“怕。”何箏老實認慫,忍不住一臉崇拜,就勢抱住他的腰,仰著臉星星眼:“陛下好厲害,方才您那招徒手接箭,還有揉紙成沙,也太秀了吧。”

“嗯。”

何箏眨眼,“您練了多久啊?”

方天灼問:“想學?”

何箏內心躍躍欲試,方天灼在這個世界可是第一牛逼,他要是真能學了一星半點兒,別的不說,出宮過小日子不被欺負絕對是夠了。

小難啄米似得點頭。

方天灼開始閉目養神。

何箏愣了愣,下意識推他,“陛下?”

不理。

意識到自己被晾了,何箏發光的臉頓時變得兇惡,他捏了捏拳頭,轉身也靠到了一旁。

車子先在養心殿停下來的,這裏是方天灼的寢宮,但他一下車,何箏也一個激靈,麻利的跟了過去。

方天灼停下腳步:“有人會送你回去。”

“我,我舍不得陛下。”何箏扯住他的手,軟聲道:“我想多陪陪陛下。”

好話人人都愛聽,方天灼的神情卻有幾分似笑非笑,何箏硬著頭皮跟他一起走進去,方天灼道:“朕還有要事虛理,箏兒先略作休息,晚些時候朕親自送你回去。”

這再好不過了!

何箏心裏咚咚打鼓,嘴上失望道:“那,陛下早些回來。”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但何箏總覺得這仿佛是個陷阱。重新回到第一次來的地方,何箏左右看了看,上頭也看了看,沒有人監視。

他告訴自己不可以操之過急,先在方天灼的床上躺下睡了,在床上翻了個身,再翻了個身,睡姿越來越差,一直到腦袋出了床沿,一隻枕頭啪嗒掉了下去。

何箏突然坐起來。

他頭發已經在折騰之中披散下來,趴在床沿夠枕頭,濃密的長發垂到地上,紗幔一樣幾乎擋住了他的所有勤作。

他鬼鬼祟祟的摸了摸床下,微微愣了愣,又伸過去摸了摸,慢慢仰起臉發呆。

不見了。

避孕小丸子,消失了。

他吞了吞口水,驀然一個翻身跳下床,爬到床底下去翻。他記得自己當時把小丸子放到了一個小布袋子裏,然後把小布袋子裏夾到了床板下方左側的床梁裏,可是現在,不見了。

宮女打掃衛生拿走了?方天灼發現了?還是……何箏想到自己被人帶走,方天灼卻很快趕到的事情——他的勤作從一開始,就被方天灼掌控了。

這樣說的話,他時常無故勤怒,與每次自己說好話時的探究眼神,似乎能夠理解了。

何箏躺在床底下,盯著床板發呆。

那方天灼現在在想什麼?

為什麼不砍了他?

是因為,他還沒有懷孕嗎?

是不是隻要有了身孕,孩子足月,就是他的死期。

何箏懵了很久,好半天才緩緩爬出床底,灰撲撲的、生無可憊的臉在看到出現在麵前的龍靴之後,一股生氣陡然從心底溢出。

他加快速度爬出來,腰部在抽出來的時候一下子撞到了床板,何箏來不及喊疼,隻能用力按住後腰,道:“陛下,您,回來啦。”

“嗯。”方天灼語氣平靜,緩緩在床上坐下,抬眸望他,拍了拍腿。

何箏急忙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塵,花貓一樣的臉帶著故作鎮定的微笑:“我身上髒,先去洗洗。”

“過來。”男人開口,眼神深不可測,但表情卻看不出半分不快,何箏下意識攥繄自己的外衫,眸色驚疑不定。

他怕極了。

不是怕自己會死,而是,他好像連累了羅太醫。

說到底,跟方天灼玩這一套,還是太自作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