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

薑復揚看了一眼何箏,猶豫了下,道:“是。”

屋內一時隻剩下兩人,方天灼低頭看他,溫聲問道:“著人上藥了麼?”

何箏悶聲道:“上了。”

他對方天灼也有些生氣,甚至懷疑他一開始就猜到了自己會磨傷雙腿,如今就是後悔,早在方天灼說派人係統性的教他騎馬時就該察覺到這是個陷阱。

腿裏現在疼的火辣辣的,明天跑起來多少肯定會有些影響。

男人的嘴唇忽然碰了碰他的耳朵,語氣低沉親昵:“箏兒若是疼的厲害,明日便留在宮裏休息,可好?”

第22章第 22 章

何箏隱約覺得這話似乎帶著點兒奇特的意味,但他又琢磨不透,警惕的看了方天灼一眼,他弱弱道:“可我想去……”

方天灼伸手撥弄他的唇,柔嫩的唇瓣被撥開又合上,發出“啵”的輕響。

方天灼問:“都傷成這樣了,還想去?”

“嗯。”何箏宣誓一般的道:“我,我覺得人應該會自己說過的話負責,我想成為更好的人,更配得上陛下的人,這樣一點困難又算的了什麼呢。”

方天灼點頭,道:“有理。”

何箏抿嘴,低頭,心慌慌。

唯恐方天灼一句話把他堵死在宮裏,如果去不了春獵,那計劃就是廢的,一切根本無從實行。

他思來想去,又仰起臉,眼睛亮亮的問:“陛下今天是專門來看我的嗎?”

“自然是。”方天灼單手翻他練字的紙,道:“朕來看看箏兒的字練的如何了。”

何箏乖乖拿給他看,解釋道:“這幾天在學騎馬,練的比較少。”

這一點,方天灼倒也能理解,所以沒有出言抨擊他慘不忍睹的文字。

何箏其實不喜歡被他抱,總覺得他這操作像是在抱小貓小狗,他是真的巴不得離方天灼遠一點,再遠一點。

但這一整個下午,方天灼都膩歪在他的披澤殿,興致來了,竟然還要他陪著下棋,何箏五子棋倒是可以,可圍棋卻是一竅不通,憑著直覺下了一會兒,便潰不成軍,方天灼看的大皺其眉。

何箏也皺眉。他也很煩躁啊,腿內是難忍的疼,他現在隻想躺在床上打遊戲,或者什麼都不幹的發呆,憑什麼他受傷了還要顧及方天灼的感受啊!

他滿腹委屈的垂著腦袋,因為心情不好,話都少了很多,蔫了吧唧的。平時的機靈勁兒也消失大半。

兩個人都沉默著,何箏不得不承認拚耐心他也不是方天灼的對手,他重新仰起臉,道:“陛下,我想睡覺。”

方天灼道:“去吧。”

何箏立刻起身離開,走到屏風後上床,然後把兩邊床幃都放了下來,縮在裏麵閉上眼睛。

方天灼坐在窗邊,垂目把玩手中黑白棋子,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那聲響時有時無,卻害得何箏忍不住豎起耳朵,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他翻來覆去的聲音被方天灼敏感的捕捉到,男人抬頭,目光似乎能穿透屏風看到他。

棋子嘩啦啦的聲音消失了,何箏在安靜之中終於沉沉睡去,床幃被拉開一條縫隙,那張睡得紅撲撲的臉蛋映入君王眼中,男人緩緩俯下身,含住了那對柔軟的唇,片刻分開,他用額頭輕輕碰了一下對方的腦袋。

當天晚上,方天灼沒有留夜,但何箏一個人也沒怎麼睡得著,對於未知的明天,他滿心都是期待和忐忑,即希望可以刺激一點,又希望一切都順順利利。

半夢半醒的時候,一會兒夢到方天灼盛怒之下把他砍了,一會兒夢到自己被綁在床上每天生孩子,昏昏沉沉的被叫醒,天還沒亮起來。

順意哄著他:“今兒春獵,各宮娘娘夠位分的都已經起了,公子若想去春獵,也得起來拾掇了。”

何箏抓著頭發爬起來,渾身懶洋洋的被伺候著擦臉,然後被南菁扶到銅鏡前束發。善首這個職位的發冠,帶著鶴紋,飄著輕紗,到底是以色侍人的官職,主要作用不在顯示官威,還是以好看為主。

鶴袍也與普通官員不同,穿在身上雍容又不失清雅,活生生像是天神下凡,何箏困倦的被穿戴好,一睜眼,自己都看呆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冠帽,道:“南菁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今天要參賽的。”

他又不跟貴妃似得坐在皇帝身邊寸步不離,穿的這麼隆重去騎馬?合適嗎?

“去的路上您不能騎馬,得坐車。”南菁蹲下來給他整理好,道:“這袍子啊,到了地方可以腕下來,不礙事的。”

何箏揪了揪冠帽上垂下來的紗繩,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此次春獵對於贏國來說是大事,排場很大,畢竟得彰顯國威。何箏收拾妥當,帶著自己宮裏的人去正宮門口坐馬車,還沒到地方就察覺到了一股莊嚴的氣勢,很快,遠遠的能看到前方停著好幾個大小不一的鑾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