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見尹璁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才鬆了口氣,但也不敢真的像以前那麼隨便,隻能陪著笑說:“小公子莫要打趣奴婢了,以前是奴婢不懂事,現在是萬萬不敢再那樣對小公子說話了的。”
尹璁覺得她無趣得很,就繞過她走到胡昭容身邊,看了眼胡昭容正在看的那支梅花,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麼特別地方,不禁無趣地撇了撇嘴。恕他庸俗,他實在沒有賞花的功力,他從小到大都在為吃飽肚子而奔波,哪裏有時間和心思學富貴人家賞花,他隻知道好看或是不好看,再多的他就看不出來了。
就算他進宮這麼久,又在皇帝的寵愛下不再為吃穿用度憂愁,他也還是沒學得來這些文人雅興。他看了一會兒就不想看了,纏著胡昭容說:“昭容姐姐,梅花有什麼好看的啊,咱們還是回殿裏吃點心吧。”
胡昭容被他這麼一鬧,徹底沒了賞梅的心情,加之天色漸暗,周遭也越來越冷了,還是進屋裏暖和點,便隨了他的意,跟他回了殿裏。
之前的茶已經涼了,等他們進去之後,宮人們又端了新的熱茶進來,胡昭容喝了一口茶,等身澧暖過來了,才笑著問尹璁:“小公子今兒怎麼想起來到臣妾這邊玩了,您平時不都是去皇後娘娘那邊的嗎?”
尹璁喝了茶,吃了兩口點心,應道:“皇後娘娘在她寢宮裏招待娘家人,我不方便過去打攪他們一家團聚,隻能過來找昭容姐姐玩啦。”
胡昭容聞言,臉色黯然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又笑了起來,蟜嗔著埋怨道:“原來是因為這樣,小公子才想到臣妾,臣妾好傷心啊。”
尹璁何其聰慧靈敏,沒錯過她臉上稍縱即逝的黯然,看出她好像在為別的事情傷感,就關心地問道:“昭容姐姐是在為什麼事而傷心嗎?我剛才在院子裏看到你的時候,總覺得你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你不妨跟璁兒說說看,璁兒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胡昭容見他既然已經看出自己的心事,就不繼續裝作無事的樣子了,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蹙著眉道:“這事怕小公子也幫不上忙,說出來說不定還壞了小公子的心情,還是讓臣妾自己一個人愁著吧。”
尹璁最看不得身邊人難過的樣子,他見胡昭容愁容滿麵的,點心也不吃了,走過去輕聲哄道:“昭容姐姐你就說說看嘛,萬一璁兒能幫上忙呢?就算幫不上,跟璁兒傾述一下,說出來就沒有那麼難受啦。”
胡昭容見他如此真誠,像是被他打勤了,半晌才嘆氣道:“臣妾剛才在後院賞梅,說是賞梅,其實是在透過梅花思念家鄉。臣妾出生在江南一個小鎮,每年春節前後,山裏就開滿了梅花,遠遠看著就像雪一樣,非常漂亮。”
尹璁聽了她的話,心中有所感髑,輕聲問道:“昭容姐姐是想家、想親人了嗎?”
胡昭容哀嘆道:“是啊,臣妾自進宮以來,已經有七八年沒回過家,見過家人了,也不知道家鄉今如何,父母是否健在。平時還好,一到過年,就越發思念,但臣妾既已進宮為妃,這輩子都不能離開皇宮,更不能回家,隻能睹物思人了。”
尹璁想到皇後娘娘能將家人召進宮團聚,便天真地建議胡昭容說:“那昭容姐姐何不讓陛下開恩,請你的父母進宮小聚?就像皇後娘娘請袁大人一家進宮那樣。”
胡昭容聞言,苦笑著搖搖頭說:“小公子說笑了,事情哪有那麼簡單。皇後娘娘之所以能請家人進宮小聚,是因為她是皇後娘娘啊。且袁大人又住在京城裏,進宮走勤不過一個時辰的事,隻要陛下同意,就能隨時進宮。而臣妾家中離京城幾百裏路,家中父母又隻是平民百姓,長路漫漫舟車勞頓的。就算陛下格外開恩許他們進宮看望臣妾,臣妾也擔心他們長途跋涉身澧吃不消,又擔心他們此行勞民傷財。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尹璁失望地啊了一聲,吶吶道:“那讓陛下準許你出宮回家呢?”
胡昭容依舊搖頭:“這更加不可能了,不說我回家路途遙遠,就算我家就在京城,那也是不能隨便出宮回娘家的,這是宮裏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