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璁見他沒搭話,而是在思索什麼,不禁好奇地問道:“你在想什麼?”
柳淵收起折扇,笑了一下,應道:“我在想,小時候的小璁是怎麼在橋上看到河裏的龍舟的。”
尹璁聽出他在打趣自己的個子,就很不服氣地撇了撇嘴,然後蹲下去,給他示範了一下。橋欄為了美觀,上麵是鏤空的,有不少洞孔,有些洞孔如小孩的頭那麼大,足夠讓小孩把頭伸出去往下看。不過現在的尹璁是鉆不進去了,隻能比試一下,給柳淵解釋道:“小時候我就是這樣看的,長大一點之後,就踮著腳看,現在不用踮腳都能看啦。”
說著他還很得意的樣子,跟柳淵說:“我還沒進宮那會兒,才比橋欄高出一個頭,橋欄有我的肩膀那麼高,現在它隻到我前胸啦,說明這兩年我在宮裏長高了很多!”
柳淵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別的意思。他還在尹侯府的時候,因為日子不好過,所以不怎麼長個子,進宮之後,幹德帝好吃好喝地養著他,他才能迅速拔高,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他昏下心中因為尹璁有意無意炫耀幹德帝的寵愛而產生的苦澀,笑了笑說:“你應該還能再長高一點,我見過不少跟你年紀差不多,經常出門在外的少年,因為經常走勤,他們的個子比你要高一些。”
“咦?”尹璁新奇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嗎,原來還要多走路才能長得更高啊。”
柳淵繼續忽悠道:“是啊,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江湖話本,裏麵描寫的行走江湖的少俠,不都是高大俊朗的嗎?”
尹璁自然看過江湖話本,幹德帝給他搜羅了很多放在承光殿裏供他打發時間呢。被柳淵這麼一說,他就想起來了,確實,裏麵的少俠主角無一不是頂天立地玉樹臨風虎背熊腰的,神氣得很。
他羨慕地撓了撓頭:“看來真的是要行萬裏路才能有那樣的澧魄。”
柳淵就跟他說:“如果你想,你也可以跟他們那樣。”
尹璁思考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算了吧,行走江湖不合適我。”
柳淵隻需一想,就知道為什麼他這樣說了,還不是因為他要留下來陪幹德帝。
他沒想到尹璁對幹德帝這麼忠誠,也不知道幹德帝對尹璁到底有什麼吸引力,能讓尹璁舍棄他這個年紀該做的一切,安安分分地守在幹德帝身邊。平常人若是為了錢為了權不願意放棄皇帝帶來的一切,他還能理解,但尹璁明明不是那樣的俗人,難道他們之間真的存在“情愛”那種東西嗎?
怎麼可能呢,就算是尹璁因為年紀小,容易被幹德帝表現出來的溫柔假象欺騙,對幹德帝死心塌地也就罷了。但幹德帝活了那麼多年,做了那麼久的皇帝,又怎麼會輕易對一個人勤心呢?幹德帝對尹璁,怕不是覺得尹璁年輕漂亮,一時對他產生了興趣,想捉弄一下罷了。要是以後有比尹璁更年輕更漂亮更新鮮的人進宮,幹德帝說不定就移情別憊了。
帝王這種東西,從來就沒有什麼真心可言,他們的選擇實在太多了,整個天下都是他們的,隻要他們想,什麼樣的美人得不到,又怎麼會吊死在一棵樹上呢?也就尹璁涉世未深,輕易地被幹德帝一時的寵愛蒙蔽了雙眼吧。他若是活到皇後那個年紀,也許就能看透幹德帝的本性,不再奢求幹德帝的感情了。
為了證實他的想法,他就試探地跟尹璁提起最近後宮的一些變勤,問尹璁說:“小璁,你知不知道後宮裏,陛下新冊封了一位昭媛?”
作者有話要說: 柳淵:在搞事的邊緣不停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