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壯士(上)(1 / 2)

低矮的茅屋中充滿了嗆人的茅草腐爛味,木板釘成的牆壁雖然表麵粗糙,但合縫處卻做得極為精巧,一絲光亮也透不進來。

喬蘅自從被劫持以後就窩著身子極難動彈,在疾馳的馬車上又被馮蓉按在腿上顛簸了一路,現如今已經憔悴不堪了,手腳一捆趴在濕冷的地上隻剩下了連連的咳嗽。

趙勝比喬蘅更慘,不但手腳被捆,甚至還被捆在了一根瘢節硌人的支柱上,那才叫一個一動都不能動。黑暗之中他屏氣聽著喬蘅的咳嗽,忽然見她沒了動靜,急忙小聲喊道:“蘅兒。”

“公子,咳咳,公子你在哪兒?我,我害怕。”

喬蘅微微戰抖的聲音讓趙勝總算放下了心,他趕忙招呼道:“到這裏來,我被捆柱子上了,動不了身。”

“喔。”

喬蘅又咳了兩聲,循著聲音艱難地挪了過去,肩膀觸碰到趙勝的膝蓋,心下不由一鬆,一頭便栽在了趙勝的腿上。

淡淡的體香隱隱約約地傳入了趙勝鼻腔裏,雖然不能衝淡滿屋的黴味,但終究是個心理安慰,趙勝忍不住低下頭嗅了嗅,忙關切的問道:“蘅兒傷著沒有?”

“沒,沒……”喬蘅含混的應了兩聲,忽然之間哽咽了起來,“隻是公子怕是……”

有這模樣的公子麼?趙勝不自在的動了動身,登時牽動了肩上的一處傷口,疼得他連吸了兩口氣,卻沒敢發出聲音來,隻得苦笑了兩聲道:“都到這裏了,哪還有什麼公子不公子?咱們倆如今不過是一對苦命鴛鴦罷了。”

“什,什麼鴛鴦?”

喬蘅聽趙勝說的蹊蹺,雖然眼前一片黑,但還是忍不住盡力抬起頭去看趙勝。

噢,鴛鴦現在說的還是兄弟情誼,這比喻可實在是不恰當。趙勝醒悟了過來,改口道:“不是鴛鴦,那就是兩隻蝴蝶好了。”

“都什麼時候了,公子還有心思說笑……”

喬蘅心裏一甜,無聲的笑著重又將頭埋在了趙勝腿上。她雖然不知道什麼“慢慢飛,小心帶刺的玫瑰”,但是卻聽懂了趙勝的心意。

這處茅屋裏實在是濕冷嗆人,但是喬蘅此時卻完全感覺不到了,她暗暗思忖著,如果真的和公子一起死在這裏倒也好了,省得再去麵對那些煩人的心事,煩人的規矩。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走,再也沒有什麼公子,沒有什麼婢女,沒有如履薄冰的小心應對,有的隻是……

喬蘅輕輕地舒了口氣,臉上帶著笑用鬢角輕輕地摩挲著趙勝的腿腹,仔細去感受趙勝的體溫。然而這溫馨僅僅持續了沒多久,喬蘅忽然間卻想到了爺爺。爺爺現在隻剩下她一個親人了,如果她就這樣死了,爺爺怎麼辦?

喬蘅心中滿是苦楚,鬢角微微離開趙勝的身體,欠起頭小聲問道:“公子,咱們,咱們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

趙勝笑了笑道:“沒事。我早上卜過卦了,是大吉相。咱們不但死不了,那些人還得恭恭敬敬的把咱們請出去。”

要是恭敬為什麼還要下那麼重的殺手?喬蘅聽了趙勝這句話,更是確信這回必死無疑了。公子晝夜都在她麵前晃蕩,做了什麼她能不知道?她現在隻能當趙勝是在哄她,如此一想反倒徹底放寬了心,重又微微閉上雙眸靠在了趙勝身上。

然而事情偏偏就是這樣出人意料,正當喬蘅跟趙勝偎依在一起都不再說話的時候,漆黑之中忽然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吱呀”。隨著那聲音,屋門外刺眼的白亮倏然間便撲進了屋裏,將趙勝和喬蘅激的立刻緊閉上了眼睛。

“公子恕罪,小人們多有得罪。快,快來給公子鬆綁。”

還沒等趙勝他倆完全適應光亮,兩個身著短衣的壯漢已經闖進門來拱手賠上了罪,接著便急忙奔過來解開了趙勝和喬蘅身上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