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都在準備(上)(1 / 2)

趙國十萬大軍在北境磨刀霍霍之際,西邊的秦國卻是一片寂靜。

甘泉山上的林光宮益壽館外,相邦穰侯魏冉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正亦步亦趨的拾步走在館閣前高高的石階之上,而在他前麵七八階遠處攙扶著宣太後的秦王稷同樣陪著小心,生怕說錯了什麼話惹來母親訓斥。

這林光宮並不在鹹陽城內,而是在雲陽縣境,距離鹹陽足有上百裏之遙,但因為甘泉山風景水土皆好,這些年宣太後雖然掌控著秦國朝局,但多半的時間卻住在這裏。益壽館也是由她定名,其意自然不用多加解釋。不過益壽館也確實名副其實,常年居於此處的宣太後雖然已經年屆五旬,但若是不認識她的人一眼看過去,八九成會將她錯認成三十許的美豔婦人。

在益壽館內侍奉的侍女寺人都是由宣太後親自挑選的,很是乖巧,見大王和相邦都來了雲陽,心裏清楚他們必然有大事要與太後商量,所以早早的便回避了出去,諾大的廳閣之中一時之間悄寂無聲,隻剩下了宣太後三個人。

此時宣太後臉色十分的不好,氣哼哼的往尊座上坐了,悶聲望著秦王和魏冉坐下方才冷下臉來對魏冉道:“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呃……”

魏冉是宣太後的同母異父弟弟,早在秦惠文王當政之時就已經做了秦國的將軍,秦惠文王去世後秦武王即位,隻做了三年國君便因為舉鼎力絕而死,其後秦惠文王諸子爭位,秦王稷能以燕國質子身份最後勝出,除了外有趙武靈王力挺,更重要的則是魏冉從旁幫助宣太後力挺的結果,所以這些年秦王和宣太後以相權相委,對他極是信賴倚重。然而再倚重再信賴他終究還是臣子,此刻太後已經動了怒,他便不能不陪些小心了。

魏冉偷偷看了看坐在宣太後身旁灰頭土臉的秦王,這才定了定神低聲說道,

“太後,魏韓楚三國消息都已經打探清楚了,他們確實要與趙國搞什麼小合縱,並已遣使赴趙,其意直指咱們在函穀關以東的土地,至於,至於其餘,咱們在各國的密探這些日子都沒敢妄動。所以……唉,趙勝這一招實在也太歹毒了些,臣實在沒想到他一個……”

“夠了!”

宣太後猛地一拂幾案,氣哼哼的打斷了魏冉的話,臉色鐵青的低頭片刻,突然怒喝道,

“什麼趙勝?哀家看都是你們無能。還有司馬錯養的那群混蛋實在廢物,刺殺不成不說,生生賠進了咱們多少人!”

太後還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雖然來之前大家都已經有些心理準備,但此時秦王多少還是有些心驚肉跳,見魏冉被批得張口結舌,忙鼓起勇氣稟道:“母後,刺殺的事確實與司馬將軍無關,那幾個人本來是讓他們去魏國做別的事的,誰也沒想到最後會成這個結果。此事要怪還是得怪寡人慮事不周,還請母後萬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秦國的情形與山東各國頗有些不一樣,秦王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了,但從登基開始權柄便一直掌握在宣太後和她兩個弟弟魏冉、羋戎的手裏,而且秦王本身的身份也很尷尬,由於他登基的過程極其複雜,乃是多方鬥爭妥協的結果,所以他的繼承者在他登基之初就已經定下來了,是他兩個弟弟嬴市和嬴悝,因此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僅僅是一個象征或者說王位上的過客,再加上他性格並不是十分的強勢,從一開始就默認了這種尷尬身份,反倒不願爭強了。

秦王可以選擇無爭,但宣太後終究是他的親生母親,並不是慈禧與光緒那種關係,見他想息事寧人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忍不住頹然的歎了口氣,總算放緩了腔調: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魏冉雖然佐理大王多年,不乏治政之能,但誰又能想到趙國那個平原君不足弱冠之年竟然如此古靈精怪,在大梁作了一場苦戲,不但奪了李兌的權,還把整個天下都攪亂了,齊國、魏國、韓國,如今楚國也插了一腳進來……王兒,白起請罪那件事就這樣揭過去吧,他雖然沒有拿下宛城,卻也沒造成什麼損失,咱們犯不著因為一個難料的趙勝便折損了自己的一員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