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定北疆(1 / 3)

樓煩王的擔心並不多餘,當他得知趙勝要將於拓長子頭曼送往邯鄲時,第一個反應便是——“這不就是人質麼”,接下來很自然的便想到了自己也必然難逃此運。

人質製度在這個時代是統治者之間非常流行的相互製約方式,中原如此,草原上同樣是如此,比如匈奴曆史上最出名的單於冒頓,年輕時也被他父親頭曼送到了大月氏當人質,所以草原上的人並不難接受這樣的製約手段。

然而令樓煩王沒想到的是,趙勝這次做的實在太“毒”了些,將要被他送去邯鄲的並不單單是頭曼一個人,居然是攣鞮氏匈奴百長以上貴族家中六歲以上十八歲以下的所有子弟,而且還準備造冊登記,每年要將到了年齡的匈奴貴族全數送去邯鄲。

這是要幹什麼?難道要一鍋燴將匈奴人滅族麼!那麼趙勝所說“會令樓煩王有些不悅”的話是否也是此意……樓煩王幾乎都快要瘋了,在等待趙勝正式接見的整整一個下午都在跟烏維商議,但半天過後也沒能想出妥善的對策來。當一名趙國軍官客客氣氣地跑來請他前去麵見趙勝時,也隻能忐忑不安的跟著前去了。

樓煩王到達趙勝大帳時,須卜氏匈奴首領詹師廬正在賬裏陪著小心與趙勝對坐“歡談”,趙勝見樓煩王到了,雖然很是客氣的請他坐下,但接下來便又接上了與詹師廬的話題。

自從匈奴各部應於拓所請彙集陽山以後,樓煩王一直遣派烏維前去與匈奴人打交道,所以他先前並沒見過詹師廬,還是在高闕等待趙勝的這幾天裏才正式見上麵。

這位詹師廬首領給樓煩王留下的印象並不好,這倒並非詹師廬對他傲慢無禮,而是因為樓煩王聽說那天匈奴人突圍時大部人馬重又陷入趙軍圍困,在大批匈奴勇士拚殺搏命的當口,這位彥師廬首領居然沒等與趙國人接上戰便早早的跳下馬背跪在了地上等待被擒,實在是顏麵掃地,讓英雄不齒。此時又見他聆聽趙勝說話時滿臉都是諂媚的笑容,樓煩王暗暗一撇嘴,心中更是鄙夷。

詹師廬此時正全神貫注的注視著趙勝,根本不可能想到樓煩王正在對他腹誹,等趙勝安頓完樓煩王再次坐下,他在趙勝對麵坐得更是踞正。

趙勝見詹師廬還在規規矩矩地等著自己發話,向他笑了笑才道:“這樣說來詹師廬首領不打算再回須卜了。嗯……河套這裏遠離須卜兩三千裏,詹師廬首領又是貴部大首領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大首領之位的,若是父子遠隔關山,恐怕會對你將來繼位不利,以趙勝之見,詹師廬首領還是要三思而行才好。”

“詹師廬多謝相邦思謀。相邦是大英雄大豪傑,小人不敢在相邦麵前隱瞞。”

詹師廬聽了翻譯,臉上笑得更是像一朵花,根本沒工夫去理會一旁樓煩王鄙夷的眼神,一陣點頭哈腰後才笑道,

“我們匈奴人從來沒有長子一定能繼位的規矩。小人有四個親兄弟,父親年老也沒說讓誰接位,小人這回聽信了於拓的挑唆,率部前來冒犯大趙天威,回去以後父親一定不悅,實在不敢再想大首領的位置。相邦神勇無敵,令小人仰慕之至,小人最敬佩的就是相邦這樣有勇有謀的豪傑,能跟在相邦身邊當個馬奴,這輩子也值了。”

“詹師廬首領千萬別這麼說,趙勝實在羞愧難當。嗬嗬……”

趙勝差點沒被詹師廬的馬屁熏暈,忍不住尷尬的笑了兩聲。這詹師廬雖然說自己不敢隱瞞,但還是沒有有一說一地說清楚實情,不過趙勝心若洞燭,倒也不難明白他顧忌什麼。

匈奴人對長幼尊卑並不像中原人看得那樣重,更加在意實力,詹師廬奉其父之命跟著於拓來搶河套,一番大戰之後帶來的兩萬多精銳軍隊隻剩下了不到四千人,而他個人的親信軍隊更是損失的幾乎幹幹淨淨,可以說已經沒有了爭奪大首領之位的本錢,就算是回去也沒能力跟他那幾個兄弟爭搶,倒不如帶著近十萬從老爺子那裏“拐來”的部眾分家單過。

詹師廬這樣計劃自然是對他個人最優的選擇,這裏距離須卜氏本部遠達數千裏,又在趙國人的控製之下,雖然自己已經沒有了什麼像樣的自保兵力,但他那些心有不甘的兄弟們也不敢前來爭搶部眾。那麼隻要巴結好趙勝,他詹師廬就是這些部眾真正的王者。隻要自己過得舒坦,誰還有工夫管去管損失了將近一半力量的須卜氏本部還有沒有能力抗住大單於的打壓。

趙勝越想越覺得詹師廬實在是個“會看事兒”的人,微微搖著頭笑了兩聲才道,

“既然詹師廬首領願意留在這裏那便留下吧。趙勝絕不是睚眥必報之人,今後這些匈奴部族依然還是由詹師廬首領轄製好了,趙勝自會為你們劃定遊牧的草場。”

目的輕易達到,詹師廬心中頓時一陣狂喜,但終究不敢表現出來,忙站起身肅然的鞠身撫胸道:“小人冒犯大趙天威,是一個戴罪之身,本來隻求能侍奉相邦左右就已經心滿意足。相邦這樣厚待小人,小人向昆侖神起誓,今後要是敢忤逆相邦之命,必受瘟病之災滅族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