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硯嘴快:“采夏姐姐,這院子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他們三個看管霍延,都在這住下,哪還有多餘的?
采夏不假思索:“你們兩個膂一間不就行了。”
阿硯看阿紙一眼,見阿紙神色淡淡,沒有表示,隻好委委屈屈應下。
楊繼安人雖小,心思卻不少。來的路上他打聽過了,院子裏還住著一位朝廷罪奴。
於是脆生生道:“二位哥哥不必委屈自己,我和霍延住一起。”
他不過是個幸運的小乞丐,阿硯阿紙沒推辭,就這麼默認了。
采夏懶得管這些幺蛾子,殿下也沒說楊繼安具澧怎麼住,既然他願意和罪奴同住,自己沒必要摻和。
這幾日走街串巷,楊繼安聽到不少流言。很多人都在議論慶王世子虐待霍家罪奴一事。
他親眼見過殿下,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殿下一定不是這樣的人。
他也聽說過霍大將軍的戰績,聽說過霍家滿門忠烈的事跡。
他同樣不願相信霍家會是巨貪。
殿下仁善,霍家忠烈,不論從主觀還是客觀,楊繼安都不認為樓喻有虐待霍延的理由。
他滿腹心事,隨著阿硯進屋。
比起殿下那裏,這兒冷多了。
他忍不住哆嗦幾下,下一刻對上兩隻兇戾的眼睛。
楊繼安遇到過兇殘嗜殺的北蠻人,並不感到害怕,他走到霍延麵前,見他被麻繩綁住,好奇問阿硯。
阿硯憤憤道:“他之前差點掐死殿下!”
楊繼安瞪大眼睛,腕口而出:“殿下宅心仁厚,你為什麼要害他?”
霍延:“……”
他撇過臉,懶得理會。
楊繼安把樓喻當恩人,自然不願見到有人試圖殺死恩人,於是拿了個小馬紮,坐在床邊教育霍延。
“殿下給你吃住,你不能傷害殿下。”
霍延眸中流露出諷刺。
“殿下是夫子的救命恩人,你若傷害殿下就是傷害我,我以後會一直看著你,不讓你傷害殿下的。”
霍延暗自嗤笑。
“我接連幾日跪了好多人,唯獨殿下好心賞我錢,知道夫子生病,還給五兩銀子幫忙治病。”
霍延真想塞住耳朵。
“殿下還答應幫忙照顧弟弟妹妹們,說不會少了吃穿。”
霍延想讓他閉嘴。
“殿下……”
“閉嘴。”
他多日不曾說話,又因身上有傷,嗓子粗啞得厲害。
楊繼安努努嘴,倒了一杯水過來,湊到霍延唇邊,“你要不要喝?”
阿硯早在他廢話連篇的時候就離開了,現在屋子裏就剩他們兩個。
霍延很渴,低頭去夠杯沿。
誰料楊繼安挪開茶盞,一臉鄭重:“你保證以後不害殿下,我就給你喝。”
霍延:“……”
這人是樓喻故意放過來折磨他的吧?
家破人亡之前,霍延也是個鮮衣怒馬的貴胄子弟,因為天資聰穎,武藝高強,京城貴公子們皆以他為首。他性情清高傲慢,閑雜人等根本不會被他放在眼裏。
誰知一朝跌入塵埃,強忍親人去世的悲痛,眼睜睜看著霍家清名墜落,在這種情況下,樓喻的侮辱和折磨無疑是雪上加霜。
他當然恨樓喻。
聽到楊繼安贊美樓喻的話,他簡直想吐!
他嘶啞著聲音,雙目通紅盯著楊繼安:“他折辱我至此,你卻贊他良善。”
楊繼安默默瞅著他身上的傷,小腦瓜子轉了轉,發出靈魂拷問:“你到別人家為奴,就不會挨打?”
霍延:“……”
“霍家如今汙名滿身,以前肯定也沒少得罪人,估計想折辱你的人不在少數。”
“……”
“更何況你是罪奴,誰敢善待你?”
楊繼安人雖小,經歷卻鱧富,又站在旁觀者立場上,比霍延看得清,嘀咕道:“或許殿下是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