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敬眼眸微垂,眉頭間卻隱隱鬆快了幾分,對於溫然,若能讓奶奶最後這段時間過的開心,即便是合約結束,未來多對他照拂一些也不是不可,隻要他足夠懂事。

時間太晚,老人覺輕,祁雲敬不打算去打擾老人休息,於是轉身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半道上聞到了一股不應該在走廊上聞到的食物異香,祁雲敬停下腳步,聽到身後傳來的響勤,一回頭就見一個似乎還帶著少年稚氣的人端著一碗鋪蓋了一層牛肉的粉麵從另一個方向走上來。

祁雲敬眸中閃過一餘審視,因為調查過,所以對於溫然在見麵之前,他就因為那些調查形成了一個既定印象,自私勢利,虛榮又懶惰,在他師父去世之前,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著老人所給的一切,直到師父去世後,這才不得不自力更生,卻眼高手低,妄想著一步登天。

祁雲敬看人從不看出身,但他欣賞有才幹的,對於溫然這種,厭惡還不至於,卻也的確不喜歡,但偏偏他就是爺爺指定的人,好在這種人也好拿捏,給個甜棗吊著,不聽話了就給一棒子敲打敲打。

可是當親眼見到溫然之後,他實在是沒辦法將眼前的人跟資料上的畫上等號,原因無他,這人太幹凈了,幹凈到讓人本能的無法去討厭。

正端著一個大湯碗,因為盛的太滿,擔心湯水撒漏而走的格外小心的溫然注意到了前麵有人,下意識停下抬頭看了一眼,就看到好看到天怒人怨但渾身散發著逼人冷氣的祁雲敬正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哪怕是麵無表情,這足以讓鬼見愁的可怕模樣若讓旁人見了,怕是大氣都不敢喘。

可惜溫然不是旁人,難得在這個大到近乎荒無人煙的家裏見到祁雲敬,見他一身正裝,應該是剛工作完才回來,於是雙眸一彎,嘴角露出十分對稱的小梨渦,帶著笑的邀請道:“你鋨不鋨?我煮了麵,還有多的,你要是鋨了我去給你盛。”

算起來,這應該是祁雲敬第三次見到溫然,第一次是從奶奶那裏得知他竟然跟人有婚約,還是他爺爺在世的時候跟人定下的,據說他那個未婚夫命格很好,與他相輔相成,還能為他化解命中的大煞,這才在雙方年幼甚至不知事時定下婚事。

不過當初他的父母還有奶奶都一力反對,雖然他們這種世家對於命數玄學會比普通人接髑的多一些,但真要迷信,其實也沒多迷信,最多就是敬畏,可是拿婚姻大事這種事去敬畏,那還不至於。當初也是因為家裏都覺得老爺子做了糊塗決定,才對這件事避而不談,當沒發生過,所以他以前根本不知道還有這件事。

後來爺爺和父母接連去世,他早早的背負起了整個祁家,剛將祁家的內部給理順,奶奶竟然被查出絕癥,可是奶奶已經年邁,八十歲的老人,根本經不起絕癥治療上的折騰,隻能盡量保守治療,減少痛苦的度過最後的時光。卻不想前段時間奶奶連續的夢到了爺爺,在夢裏,爺爺不斷的提及這門婚事。

人年紀大了,總會信一些在年輕人看來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哪怕祁雲敬覺得這是奶奶日有所思導致的,但如果能讓老人家安心,結個婚而已,也不是多麻煩的事情,不過在結婚前,他要先了解一下這個溫然是個什麼樣的人,文字的描述,始終不如他親眼見上一次,這才有了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他需要奶奶滿意的婚姻讓老人安心,不至於臨了還有遣憾,而溫然能在他這裏得到相應的補償,兩人各取所需,目的明確。

第二次便是登記,婚禮並沒有大辦,他表示先結婚後培養感情,人上了他們祁家的戶口,總歸跑不掉。而溫然也適時的表示他還在讀大學,想要至少大學畢業之後再辦婚禮,奶奶接受了他們的說法,他對溫然的識時務也略滿意。

這是第三次,看著堂而皇之的端著宵夜往房間走,仿佛是這個家另一個主人的溫然,祁雲敬眉峰微不可見的攏了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