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主任醫生看了這一屋的人,哭笑不得:“病人需要多休息,你們再說幾句,也差不多可以先回去了。”
曹勁一手搭在梁見空肩上:“那我先帶他走了,有些流程要辦。”
許輕言似有不安,目光沒有焦距地看向他們的方向:“大概要多久,晚上過來嗎?”
曹勁手臂緊了緊,打趣道:“我去,沈月初,你熬出頭了。”
梁見空白他一眼,退開一步,整了整被弄皺的衣服。
“……”
梁見空瞥了李槐一眼,小太陽縮了縮脖子,不太甘願地讓出位置。
“你好好休息。”他幫她把靠背放低,望著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我很快回來。”
曹勁跟梁見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淩俏和李槐跟在他們身後。
剛一關上門,曹勁忍不住問道:“我看老許的樣子是打算跟她透個底,她會有什麽反應?”
“跟我反應一樣。”梁見空不冷不熱地回道。
曹勁一噎:“但這是為了你們好。”
“你覺得我現在能離開她?”
“如果她沒有受傷……”
“一樣,走不了。”梁見空不假思索道,“我不會再離開她。”
李槐皺眉,他也有一絲迷茫,李家倒了,警方早已布控,該抓都抓了,他算是沒被牽連的一個,可也難免要被請去錄口供。
“哥,接下來該怎麽辦?”
梁見空沒有絲毫猶疑,甚至還笑了笑:“還能比以前更差嗎?先去外頭,曬曬太陽吧。”
許歲年一直坐著不說話,許輕言忍了半天,隻好先說:“爸,我想吃個蘋果。”
老許二話不說,在淩俏送來的水果花籃裏挑了個大的,走去洗手間洗幹淨後,一絲不苟地削起來。
“媽呢?”
“在家,我沒敢跟她說,說了她又得哭。”
“我沒事。”
“這還叫沒事,說了多少遍不要去惹事,你就是不聽……”
許歲年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許輕言神色淡淡地目視前方,受傷的手置在胸前,對於她所受到的傷害,所有人都無法接受,反倒是她異常平靜,此時,窗外的陽光暖暖地籠在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溫暖又平和。
許歲年眼眶有點熱,忽然覺得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平安活著,就夠了。
許歲年低頭把蘋果削成幾瓣,斟酌道:“有件事,你先有個心理準備。現在局勢很動蕩,雖然該抓都抓了,但也難免有漏網之魚,上頭怕有人存心報復,預備讓梁見空避一避,你和他在一起目標太大,所以最好分開一段時間。”
許輕言沒有馬上回答:“他的意思呢?”
許歲年想起下午跟梁見空短暫的交談,雖然這一切都因他而起,但十年來,他和梁見空真正麵對麵交談的機會很少。這一次交流,算是他們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近距離深談。他發現,這個當初的少年變了很多,他身上的氣勢已經被磨礪得無懈可擊,撲麵而來的威壓令他都有些難以適應。但他又好像沒變,眼神裏的堅定沒有被磨滅,還有,喊他叔叔的時候還是有點緊張。許歲年對梁見空是心有愧疚的,沒有他的左右,這個男人的人生路會截然不同。
許歲年沒有直接回答許輕言,隻說:“你要知道,這段冷靜期對任何一個臥底都很重要,他必須隱姓埋名,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直到安全為止。”
許輕言隻關心一個問題:“他知道你來問我?”
“知道。”許歲年忍了忍,還是說,“是我要求先跟你說,他在這事上,沒有太多理智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