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過去太久了,她目前就是這樣想的。
姑父說:“而且璃璃一直都是有出息的孩子,你看幫咱們的年輕人,要是沒點兒關係,怎麽這樣盡心盡力?”
唐詩英動了動嘴唇,知道男人言之有理。
“哎。”姑父說,“養了快二十年的姑娘,回報大著嘞。”
可姑父雖這樣說,依舊對腫瘤性質抱有恐懼,晚上唐璃在病床前,他忽然抓住侄女的手。
“璃璃,如果我真下不了這床,未來一定要好好對你小姑。”
唐璃不知該如何回復,然而醫院氣氛凝重,一番囑咐像極了托付,百感交集,眼眶瞬間變得微紅。
她在回賓館的路上遇到程紹堂,她知道這不是偶然。
程紹堂等了很久,原本幹淨得沒有一點兒瑕疵的大衣出現褶皺,他坐在醫院對麵廉價的賓館一樓,手邊桌上擱置的水早已涼透。
唐璃拎著包,問:“你也住這兒?”
程紹堂眉眼裏帶著倦意,那倦意比她更濃更深,淡淡地看她一眼,搖頭:“在等你。”
他很安靜,脖頸坐地有點兒僵,便不動聲色地歪了歪腦袋,麵容清漠地起身,衝她示意:“走走。”
唐璃以為他這一句走走是陪他逛逛的意思,但實在有些累,便道:“去樓上聊吧。”
“走。”程紹堂抬手牽起她的手,直視她的眼睛,“你晚上準備住這兒?”
唐璃一愣:“我房費都交了。”
他歎息,說:“這兒不安全,跟我走吧。”
唐璃沒有和程紹堂進行所謂的爭執,隻是思索了一下,就跟他走了。
她莫名其妙的想哭,程紹堂的掌心暖的要命。她想對他道謝,想和他說很多事情,但她很安靜,安靜地跟著他走,步行至另一家距離不遠但與之天壤之別的住處。
程紹堂比唐璃還要累。
他來江蘇做個調查,恰好查到唐璃的故鄉。原本的驚喜從得知她家人生病的那一刻起轉為擔憂,無奈手裏的工作隻能暫停。
他比她更早來到海市,話很少,一天都在等。
不久前,他曾坐在廉價賓館裏的木沙發上陷入沉睡。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幾乎不能在陌生環境中入睡,他想他確實是累了,累到沒有多餘力氣去想,去察覺。
他牽著唐璃,步行穿過一條街道。海市的天色和帝都是不一樣的,忽遠忽近的霓虹似聚集在城市中.央,抬起頭可以看得到穹空,低頭是幹淨馬路。
春節期間,是一年到頭城市裏人最少的時候。
即使落寞,周圍的光也能把人襯得亮眼。
紅燈時間長久。
程紹堂低下眸,問:“都休息了?”
他問的是唐詩英和姑父。唐璃從思緒中抽離開來,對上他的眼睛,看著他和平時不一樣的狀態,點了點頭。
她看起來不開心,原因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