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畫麵安靜到令人匪夷所思,她並未整理好措辭與他交流。如果真如馮天若所言,她的到來會令他感到一絲喜悅,這便算做她的目的。
程紹堂的病房是單間,麵積大約二十幾平,幹淨得一塵不染,空曠到有些寂寥。
他們的對視從開始到現在,唐璃的腦袋裏仿佛安了個計時器,從他的目光落在她這裏開始倒計時,也許下一秒就會驚聲尖叫。
終於,她抿了抿唇,依舊坐在沙發處,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問道:“你怎麽樣?”
聲色出乎意料的柔和。
程紹堂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唐璃淡淡道:“胃病是老毛病了,一直沒治好麽?重感冒是那晚受涼了?快冬天了,氣溫變涼,以後要注意保暖。”
她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問得程紹堂愣怔半秒,忽而勾唇:“好。”
他沉默地想,她要他放手,可真若是他不在,她也會不適應。她骨子裏的倔強不容她鬆口,但她也有同從前一樣的純真良善。
所以在她解釋道自己是因為馮天若的電話,得知他身體不適,才以乙方身份來探望他時,他也隻是頷首示意可以。
唐璃鬆了一口氣,姿態仿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說:“你看你要是不去找我,就不會受這冷風吹,說不定就不會來住院。”
程紹堂含情脈脈地望著她,說那哪能呢,是我活該。
唐璃被這一句活該堵到語塞,總覺得他這話別有意味,可又不知從何論起。
從前太遠了,她有時不願意想,尤其是在清醒的白日。
她隻想眺望前方。
她抿唇不言。
程紹堂倚在病床前,看著她瓷白動人的臉龐。她從公司來,化了淡妝,二十三歲的年齡,明豔得像花兒,怎麽看都是美的。
他同她閑聊,問她回國這麽久,有沒有遇到過粉絲。
唐璃說也有,但很少。
她回國之後視頻更新量驟減,除了剛回來那會兒逛了逛帝都名勝古跡,可還沒逛完便投進創業大軍,時間更是像海綿裏幾欲幹涸的水。
然後她又問他:“你看過我的視頻?”
他說:“看過。”
所有能夠窺探到她消息的東西,他都沒放過。
這個下午很安靜,唐璃並沒有著急離開。他們像曾經同居過的某個閑暇日一樣,一人佔據房間一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互相交流互不打擾。
直到日落西山,光影透過窗台遺落房間地板,唐璃才緩慢起身,看著他在暮色中削瘦的臉頰,問他還要在醫院住多久。
“你還來麽?”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唐璃笑說:“你想讓我來?”
他還是沒有回答。
那一瞬間唐璃有些恍惚,歲月荏苒,她好像在此刻的靜默中看到曾經兩人對話的場景,有人收放自如,有人瞻前顧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