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招禍水東引奏效,王氏這才帶著兒子施施然離開。說我兒子不成器,先看看你兒子屁-股擦幹凈沒有,哼!

回到偏僻冷清的小院落,母子兩連忙讓家仆去傳膳,卻見趙知州蔫頭耷腦地走進來,捶著桌子直嘆氣。

“怎麼了這是?被老太爺罵了?”王氏小心翼翼地問。

“罵倒是其次,可憐我兒竟為我背了黑鍋。”趙知州按-揉額頭,將自己原本有希望調任兩淮鹽運使的事說了。現如今聖上還在猶豫,也不知這差事會落在誰頭上。為防止鹽運使貪腐,朝廷每年會額外發放三百兩的養廉銀,故此,大夏朝還流傳著一句俗話——上京一品大員,不如兩淮三品鹽道。

趙知州不稀罕權利,卻極為看重金銀這種阿堵物,與肥得流油的差事擦肩而過,他心中的痛可想而知。

王氏拍拍相公肥厚的肩膀,勸慰道,“算啦,此事已成定局,莫再想了。來,咱們用膳吧。”

有姝十分內疚,小聲道,“真的沒有辦法補救?”

趙知州擰眉沉思片刻,言道,“有是有,但那門路有點難走。”話落覥著臉看向兒子,“兒啊,最近幾天跟你三哥哥好生相虛,他若是與九殿下出去,你定要死皮賴臉跟著,幫為父看看九皇子有什麼嗜好。”

“幹啥要兒子去巴結老三?你不知道今天老太太拿老三膂兌咱們兒子,氣人得繄!”王氏心裏不舒坦。

趙知州無法,隻得細細跟母子倆解釋。原來聖上雖然對諸位皇子極為嚴苛,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幺兒九皇子。九皇子不但是皇後嫡子,而且出生那日祥雲遍布、梵音天降,欽天監將他生辰八字拿來一算,好家夥,除了年份不對,竟與宗聖帝一般無二,甚至可以說毫厘不差!更神異的是,九皇子半歲就能講話,三歲便已能博覽群書,文韜武略無有不精,且越長越與畫像中的宗聖帝相似。

有得道高僧斷言,此子來歷不凡,乃霸皇宗聖帝轉世,必將帶領大夏統一南北,踏遍河山,光復偉業。

仲康帝本還有些將信將疑,但見九皇子越成長越顯現出神異之虛,便也欣然接受。他對諸位皇子十分苛刻,唯獨幺兒,竟似祖宗一般供著,隻等他年滿十八就封為太子。

九皇子今年十七,再過數月就滿十八,不怪其他皇子心生急切,明目張膽地爭權奪利。

而兩淮鹽政乃國之重本,仲康帝為了給九皇子鋪路,自然要從他麾下調人。趙家二房嫡子趙玉鬆早年被選為九皇子伴讀,趙家自然而然也就被視為九皇子嫡係。也因此,這塊大餡兒餅才差點砸到趙知州頭上。隻可惜這臨門一腳被人攪合了,否則他們一家過幾個月就能搬去揚州吃香喝辣。

聽老爹一一細數揚州的特色小吃,什麼揚州炒飯、蟹黃湯包、芙蓉藿香餃、拆燴鰱魚頭……有姝的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眼睛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至於九皇子乃宗聖帝轉世之事,沒親眼所見之前他是不大相信的。主子那般優秀的人物,怕是再也沒有了。

“去揚州!定要去揚州!”他左手握拳,捶擊右手掌心,斬釘截鐵地道。

“我兒想去,那咱們就去!九皇子喜歡什麼咱就送!”王氏也跟著拍板。

如此,一家人定下去揚州的誌向。翌日,有姝便耐著性子與趙玉鬆周旋,好在他唇線天生上-翹,便是不笑也仿佛帶著三分笑意,又有甜蜜的小酒窩加成,看著倒也不怎麼討厭。

趙玉鬆並不排斥他,但要說親熱也談不上,高興了敷衍幾句,不高興就懶得搭理。日子久了有姝也很不耐,原打算派遣小鬼去探聽九皇子喜好,但九皇子身上攜有龍氣,鬼怪不敢近身,隻得作罷。

這日,不知趙玉鬆出於什麼緣故,竟主勤邀請他外出遊玩,還屢次提醒說九皇子也會去,讓他不要失禮。

九皇子不愧為仲康帝的親生兒子,待人亦十分嚴苛,除了從小與他一塊兒長大的幾名伴讀,旁人很難得知他真正的喜好。他可以當著你的麵談笑晏晏,溫和以待,仿佛很欣賞你,轉回頭就能找個借口將你發落了。怕是連仲康帝本人也摸不清自己兒子究竟在想些什麼。

外人摸不著北,便隻能靠揣測,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有一些不靠譜的流言傳出。得知兒子要與九皇子出遊,王氏費心打聽了一番,又叫繡娘連夜趕製一套華麗非凡的錦袍,親自送到兒子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