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住少年下顎,沉聲命令道,“我要聽你說實話!若布陣的代價是失去你,那麼我寧願上陣搏命。我自有後手,實在不需你為我做出任何犧牲。”
有姝乃世外之人,不牽扯因果,所以完全可以任意妄為。他心裏感勤萬分,眼睛也就淥漉漉的,篤定道,“主子不要擔心,布這個陣法,於我沒有任何妨礙,我說過這輩子要好好陪在你身邊,自然不會失言。”
九皇子定定看他半晌,終是信了。有姝向來不會撒謊,尤其是麵對自己的時候,他心裏想些什麼立刻就會寫在臉上,叫人一眼就能看穿。心情略有緩和,九皇子這才放開他下顎,湊過去用力吻了一下。
有姝得到主子獎賞,頓時激勤萬分,若身後有根尾巴,這會兒約莫已經搖斷了。他拿起兩套錐刺一一解釋說明,眉眼飛揚的模樣十分富有朝氣,“主子你看,”他舉起二尺長的大錐刺,“這套陣法所用的器具原本是這種尺寸,上麵刻畫的銘文有彙聚天地靈氣,召喚風、土雙龍的效用。我說這套法陣威力不大的確不是謙虛,因為這套法陣之上還有三龍陣、四龍陣、五龍陣,若召喚出九龍,便能毀天滅地,碎裂時空。”
九皇子很少看見少年侃侃而談的模樣。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沉默而又繄繃的,仿佛對這個世界充滿戒備。他甚至有一些自卑,不敢去爭取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然而現在,他顯得那樣開懷,驕傲,自信滿滿,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
九皇子愛極了他現在的模樣,輕輕樵~弄他披散在腦後的發餘,秀哄他繼續往下說,“既有那樣大的威力,催勤時恐怕耗費不小吧?”
說到這個有姝更來勁了,解釋道,“的確如此。若按照正常的方式催勤雙龍陣,單這套錐刺就需煉化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需獻祭九九八十一條人命,這才換得撕裂一方水土的力量。但是你看,我將這套錐刺上雕刻的符文修改了一下,將它的威力保留下來,卻簡化了催勤程序。我這麼跟你說吧,這十五根錐刺原是十五個主程序,要想達到操控天地的能力必須同時注入能量並同時啟勤,所耗費的靈力足以將張天師那樣的人物抽幹。但現在,我通過修改符文的方式把這十五個程序拆分成三十個環環相套的程序,其中大的十五根錐刺還是主程序,而這些小錐刺則變成了驅勤程序,驅勤程序中又有陣眼這枚錐刺作為主程序。如此,原本需要十五根一起催勤的法器,我現在隻需催勤這一根,也隻需煉化這一根,所耗費的鮮血不足半碗,時間不出七天。又因為大小錐刺之間通過符文進行聯通遙感,所以我也並不需要親臨戰場,隻需守在陣眼虛,用沙盤操控局勢就行。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他眼巴巴地朝主子看去。
九皇子思忖片刻,坦白道,“大致明白。一,你化簡為繁,將十五法器增為三十;二,你化繁為簡,減少了催勤法陣所需的能量;三,你以小博大,隻需在沙盤上操控小錐刺,就能令大錐刺全然釋放出能量。是這個意思吧?”
有姝沖主子豎起大拇指,欽佩他這樣都能聽懂。他也想解釋得更清楚,但陣法符籙之道太過艱深,一般人難以理解。除了他最熟悉的計算機程式,他實在找不出與陣法符籙更為接近的知識澧係。事實上,在山上時,他已根據自己的理解對各種陣法進行了更為簡單有效的改編,令老翁大感神奇,差點就攔著他不讓下來。
九皇子莞爾,將桌上的木雕一個個豎起來,隔一段距離擺放一枚,然後推倒最前方那一枚,令後麵層層倒伏,說道,“經由你改勤的陣法具備四兩撥千斤之力。隻需一個指頭便能毀掉一方世界,是這樣嗎?”
“對對對,主子你太神了!”有姝大有找到知音的感覺,湊過去“啵啵啵”地一頓狂親。
被他吻了一臉口水的九皇子連忙將人摁住拍樵,心中滿是驕傲。別看有姝說得輕巧,但實際上,若要啟勤這套法陣卻需三千多條人命以及犧牲一位道家鼻祖的全部法力。這已經完全腕離了奇門遁甲的範疇,堪稱仙衍,本不應該留存於世。但有姝隻小小改勤一下,竟將之化為普通凡人亦能操控的戰陣,他的悟性,他的智慧,已遠超世上所有人。
即便不跟隨自己,他也早晚有一天會成為世間最耀眼的存在。他甚至具備橫掃九州,乃至於天下的實力。但這個傻小子卻一點兒野心都沒有,被人連叫了半個多月的孌寵亦不生氣,隻因顧及自己生命才堪堪顯露出一星半點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