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眼光jīng準,心思細密,您的推薦,再沒有錯的。”鳳知微含笑應了。

兩人對望一眼,都哈哈一笑。

秋府果然有楚王眼線,還得地位不低,鳳知微一邊招呼眾人一邊思襯,秋夫人內院,本就不是什麽仆婦便可以進入,如今寧弈不惜bào露他在秋府的眼線,就是很明白告訴她,她一切行動都在他掌握之下,不要想翻出什麽làng去。

鳳知微本來就沒指望能瞞著寧弈,兩個人手中各有對方把柄,互相顧忌,相比較之下,她還是比較弱勢的一個,不會犯傻的。

她是個老實人,真的。

“老十先前也跟我來了。”寧弈笑道,“他不勝酒力,號稱‘一杯倒’,我讓他找個地方去休息下,不打擾你吧?”

“請便請便。”鳳知微笑容可掬,直如好客主人。

“酒也有了,人也齊了,不妨曲水流觴玩一局?”七皇子寧羿含笑岔開話題。

“便以冷熱之物為題,四句輪回,前三句之中必須有一冷一熱,最後一句三字做尾,做得不好的,罰酒三杯。”五皇子寧研一笑。

“老五很有興致啊。”二皇子斜眼看他,“運河的活兒都做好了?”

“我回京是為母妃慶壽。”五皇子神色淡定,一貫的簡單直接。

皇後早薨,五皇子母妃常貴妃是皇後族妹,也是宮中實際主事人,常氏家族極為煊赫,這也是五皇子明明牽涉入開國功臣被誣案而能全身而退的原因,天盛帝喜歡玩平衡掣肘之術,常氏家族盤踞天南道勢力雄厚,天盛朝唯一的一個外藩永寧王便封在相鄰的西平道,大學士姚英胡聖山為寧弈所用,天盛帝便立即提了幾位年輕的閣臣,六部尚書,更有一半的位置是七皇子掌控。

勢力均衡,互相牽製,絕不造成一家獨大之勢,是天盛帝多年來為政的宗旨。

也正因為如此,皇子們才各不甘心,各擁勢力鬥得起勁。

“容微臣僭越,微臣拋磚引玉先起一句。”鳳知微不想看見他們在自己府中吵架,急忙先將酒杯盛滿酒,順著亭中做好的溝渠,悠悠流下,“碧玉杯中新溫酒。”

杯子在二皇子麵前流過。

“飲馬橋下河燈紅。”二皇子急忙取杯。

玉杯流到五皇子腳下,他揚揚眉,抿一口酒,“飛雪庭前擁爐坐。”又笑道,“這可便宜了後麵那位。”

玉杯順水流下,正停在寧弈麵前。

寧弈一笑,長眉斜飛,一口飲盡杯中酒,接道:“凍得我!”

滿堂大笑,鳳知微險些沒噴出嘴裏的酒,抬起頭來不可思議的瞪著寧弈——這壞人還有這份幽默?

“老六這接的什麽句子!”二皇子大笑著推寧弈,“不行不行,罰酒三杯!”

寧弈也不爭辯,很慡快的一gān三杯,杯底亮出眾皇子一陣喝彩,鳳知微也在笑,心底卻泛上一絲狐疑。

他在自己府中,這麽痛快喝酒,真是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酒令一場場遞下去,各有勝負,幾位皇子都有了幾分醉意,幾人似乎極有默契,朝政諸事一概不談,似乎就是來鳳知微府中喝酒玩樂的。

寧弈喝得並不算多,卻有些不勝酒力,下巴懶懶擱在jiāo疊的雙手上,玉白的臉頰染了酡紅,烏發流水般披瀉,襯著那迷離醉眼,像曼陀羅氤氳著花瓣,開在霧氣隱隱的夜色裏。

那般慵懶神qíng,不同平日高華清雅,令人怦然心動而不敢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