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沉默後鳳知微笑顏如花的答:“哎呀殿下天好亮了咱們該想辦法離開了。”
……
這段詭異的對答之後,寧弈一直心qíng很好的樣子,嘴角掛著詭詭的笑,鳳知微看他這副神qíng就覺得鬱悶,趕緊岔話題:“上麵人都走了?”一邊將他的衣服遞還他,注意到衣服帶子有崩斷痕跡,似乎是硬脫下來的。
“既然發現了我們還活著,怎麽可能死心。”寧弈一邊穿衣一邊淡淡道,“要走出這暨陽山,不太容易。”
鳳知微抱膝坐在他對麵,看他穿衣,“嗯”了一聲。
半刻鍾後……
鳳知微抱膝坐著,看他穿衣。
一刻鍾後……
鳳知微抱膝坐著,忍無可忍,眨眨眼睛,問:“殿下,你是不是不太會穿衣?”
寧弈停下和衣帶鬥爭了半天的手指,毫無愧色的想了想,點點頭,然後批評她,“你都發現這麽久了,也沒表示。”
鳳知微撇撇嘴,心想人之極致厚黑,楚王殿下也。
她慢吞吞的挪過去,侍候殿下穿衣,寧弈不時挑剔她:“你手也靈巧不到哪去!”
“……這個帶子係得不對吧?”
“你是在扣扣子呢還是在勒死我?”
鳳知微笑吟吟做著,時不時把係帶束得更緊些,“……好歹我沒用一刻鍾還穿不好衣服。”
“……怎麽不對?你有本事自己係?”
“……真要勒死你,這個怎麽夠?”
兩個人臉色都很蒼白,鳳知微扣個扣子還時不時咳幾聲,但是沒人提起,笑意如常。
危機未去,險境當前,一個失明,一個內傷,頭頂有qiáng敵窺伺,前路有yīn謀蟄伏——唯因如此,而越發鎮定逾恆。
兩人都是為上位者,都知緊張隻會自亂陣腳,一夜奔波,屢屢受傷,身體滿是傷痕,便更需要jīng神的放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然而他們都是一樣的人,都知道對方能做到。
衣服穿好,鳳知微順便撕下一截衣袖,把寧弈撞傷的膝蓋簡單包紮了下,又把自己傷口處理一下,隨即扶寧弈站起。
兩人對望一眼,一瞬間都斂了笑容,寧弈淡淡道:“走吧。”
鳳知微將自己劍上糊了的血跡用糙葉擦gān淨,把劍繞在手一伸就能拔出的地方。
“這裏水流是活水,順水流出去應該就有路。”寧弈道,“我估計過不了一會兒,上麵的人發現那兩個人始終沒回來,就要派人下來看了。”
“走吧。”鳳知微牽著他的衣袖當先而行,覺得自己的傷似乎好了些,可能先前暈倒時,寧弈要麽給她喂了藥要麽給她渡了真氣。
她不知道寧弈現在的狀況,也不知道中了眼蠱之後都有什麽症狀,但是寧弈的氣色很不好,按說就算酒醉無力,也已經過了好幾天,他現在的虛弱,應該還是那眼蠱的傷害。
“你能不能牽我的手。”走了一陣子寧弈在她身後道,“衣袖很容易撕裂。”
鳳知微還在猶豫,寧弈已經握住了她的手,兩人一熱一冷的手相觸,彼此都顫了顫,寧弈笑道:“咱們倆就看這手,也挺配的。”
鳳知微不理他,卻聽他又道:“等到了皇陵牽在一起,你也不熱了,我也不冷了,更好。”
鳳知微一怔,想了一下才明白殿下又繞著彎子談婚論嫁了,連死了埋哪裏都自說自話的安排好了,一句“誰和你一起埋在皇陵?”到了嘴邊卻又收回,想著那句“皇陵”,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湧起蒼涼之感,仿佛看見高遠的墓室不滅的青燈,巨大的龍棺潔白的玉階,金鑲玉裹的重重棺裏,睡著的會是怎樣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