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今天,在他到來之時,這個人死了。
是死給他看的吧?
看那一刀穿心,下手極狠,可以想見她下這個命令時的毫不猶豫。
她出刀時,是將這人假想成他吧?
她殺人立即出營,也未必是怕他追究罪責,而是根本不想看見他吧?
寧弈注視著朱世容當胸的那個碩大的血dòng,良久,緩緩抬手,撫住了自己胸前,同樣的位置。
那裏,似乎也突然出現了一個血dòng,穿過高原上凶猛嚎哭的風。
似乎是痛,似乎是空,又似乎,不過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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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世容被殺案,最終沒有追究魏知的罪責,用寧弈的話來說,魏將軍功大於過,何況朱世容違抗軍令本就當死,於是宣魏將軍前來接旨,小小懲戒也就是了。
不過最終鳳知微連寧弈帶來的封魏知為副將的嘉獎令都沒接,淳於鴻已經找不著她了,說是帶著騎兵們已經進入格達山脈南部,在那裏找到一條小道,略微開辟一下,可以直搗大越主營後方,軍qíng緊急不容延誤,等事畢再來領旨雲雲。
寧弈對著鳳知微派回來,一板一眼傳達魏將軍意思的姚揚宇,無奈的笑笑,什麽也沒說,將寫著魏知名字的旨意給擱下了。
“殿下沒有別的吩咐,卑職告退。”姚揚宇完全沒有了帝京làngdàng之氣,動作利落的一個軍禮,便要匆匆回去好趕上隊伍。
“揚宇。”
姚揚宇在帳篷口停下。
帳篷裏細小的塵絮飛揚,光影中寧弈的臉神qíng模糊,姚揚宇隻看見他將指尖一柄筆杆輕輕轉著,似乎有什麽疑難之事沉吟難決。
姚揚宇等了一陣,心懸已經開拔的隊伍,有點焦躁的要開口。
寧弈卻似已經下定了決心。
“魏將軍……可好?”
鬆了口氣,姚揚宇原以為能讓殿下如此礙難,該是怎樣難答的問題,聽見這句,輕鬆的笑了笑,道:“將軍很好。”
“怎麽個好法?”寧弈又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心中暗罵當初這小子廢話超多怎麽一從軍跟了鳳知微就這麽惜字如金了呢?
“啊?就是很好。”姚揚宇瞪大眼睛,不明白殿下到底要問什麽。
“我是說!”寧弈終於起了火氣,將手中筆重重一擱,“她jīng神怎樣?飲食如何?胖了還是瘦了?有沒有受傷過?現在在哪裏?”
“哦。”姚揚宇恍然大悟,卻又皺起眉頭,覺得殿下這些話雖然也符合上位者對下屬的關心,但印象中似乎殿下沒這麽羅嗦?
對麵寧弈的目光看過來,雖然依舊是他不喜怒於色的模樣,但那眼光總讓人覺得,寒寒的。
姚揚宇趕緊道:“jīng神極好,吃得卻不多,我總覺得將軍似乎不喜歡糙原食物,但是卻沒見將軍表現出來過,隻是有一次,糧食補給還沒到,軍需官先發了點gān酪餅子充饑,將軍拿了半塊在大家麵前吃得津津有味,然後一轉身就不見了,我不放心,跟過去看,結果……”他猶豫了一下,住了口。
“結果怎樣?”寧弈又想瞪他了,這人怎麽跟鳳知微跟久了連她的yīn陽怪氣說半句留半句都學了個十足十呢?
“結果我看見將軍在山丘後想吐,卻死命卡著自己脖子不許吐,憋得……我看著都難受……”姚揚宇咬咬唇,眼圈有點紅了。
寧弈沉默下來,用手緩緩支住頭。
你……其實一向是對自己很寬容的人,你知道世事多為難,所以不喜歡吃的東西,你從不願意勉qiáng自己,然而如今連這點小事,你都學會了qiáng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