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衣低低“嗯”了一聲。

“月亮嬤嬤,照我推磨,小小妞妞,無有我母……”

歌聲輕細,亦如這海水悠悠,海cháo聲聲,在廣袤天地間連綿起伏,月色剪影了相擁靜默的男女,悠悠隨水流向夢中的蓬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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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知微不知道自己什麽時間睡去的,仿佛是唱累了睡的,也仿佛是顧南衣點了她的睡xué,昨夜的月色海水太溫柔,她在夢中都似乎聽見自遙遠天穹傳來的低低絮語,空明遼遠,溫存切切,在那樣的低語裏,她似乎覺得有人輕輕的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她的額,有人似乎曾在她耳邊絮語,一聲聲說:保重,知微。

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眼睛有點微濕,似乎自己在夢中哭過,卻已經想不起來夢見什麽,隨即便覺得臉上好重又好癢,仔細一看,竟然真的是顧南衣的臉,貼在自己的頰上,他的麵紗垂在她臉上,風一chuī拂得她鼻端發癢,而他還是昨晚那個摟住自己的姿勢,有點怪異,腰都是半扭著,卻將自己牢牢的護在了船板中間,沒沾著海水,他自己的衣襟下擺,卻都濕了。

鳳知微很佩服顧南衣能在這樣狹窄的海水中漂流的船板上不動如山的睡,果然天下第一不是白說的,她慢慢的推開他的臉,怕自己不小心驚動他,身子一仰兩個人便會都落水。

她這裏很小心,那邊海水裏泡了一天一夜的寧澄,打著噴嚏抬起頭,一睜眼看見那兩個竟然比昨晚姿勢還要曖昧的抱在一起,頓時大怒——他覺得殿下如果這樣和鳳知微抱一起那是很不順眼的,但是如果顧南衣和鳳知微這樣抱一起那就更不順眼,是可忍孰不可忍,寧護衛衝動一上來,頓時忘記此刻身在何處,抬腿就去蹬船板——“喂喂!男女授受不親!”

“砰。”

這一蹬,本來被顧南衣用槳壓住打圈圈漂流的那一大塊船板頓時一翹,剛剛才小寐一下的顧南衣瞬間轉醒,下意識就去抓鳳知微,結果鳳知微忙著也要去抓他,兩人手臂半空中一jiāo,卻又忘記各自還套著那鎖鏈,身子一扯一歪,噗通一聲鳳知微當先落水,隨即又是一聲,顧南衣也給拽了下來。

鳳知微一落水就去拉船板,不防顧南衣栽落正好落在她上方,她這邊頭一抬隻覺得眼前影子一閃,什麽東西正俯衝下來,將她壓到水底,隨即一雙冰涼而柔軟的唇,壓在了她的唇上。

鳳知微瞪大眼,“啊”一聲嘴剛張開,一大片海水便湧了進來,她嗆得氣息一閉,隨即覺得後背被人一托,一股暖流湧入肺腑,胸腔窒悶感立即消失,鳳知微混沌的意識一醒,立即明白顧南衣在渡氣,臉紅了一紅,有心想讓開,顧南衣卻似乎突然開了竅,在水中緊緊托著她的後心,不肯撒手,他的唇在鳳知微唇上輕輕遊移,姿態溫柔而堅定,海水汩汩在身側冒著晶瑩的泡泡,日色金光穿越湛藍海水將這水下照得通明透亮,顧南衣的麵紗被海水浸濕再緩緩浮遊而起,一片迷離霞彩般的光芒裏似乎另有一道光芒一閃——

鳳知微突然閉上眼睛。

唇邊突然一動,有什麽趁她這心神一震之間,難得調皮的溜進了她的薔薇海域,動作生疏青澀的四處輕輕掃了一遍,似乎在猶豫,又似乎在品味這此生未曾想象過的無上銷魂和甜美,那是新的一片天地,機緣巧合在他麵前光怪陸離的無心開啟,他在那樣的訇然中開裏看見煙雨蓬萊看見玉闕金宮,看見明月如許看見碧làng千頃,看見這天地美好所有,並因此一朝得救。

顧南衣睜大眼睛,一瞬間衝擊太過,絕世武功也似乎忘記了要做什麽,那雙托在她後背的手,無意中一滑,似乎又觸及了什麽起伏優美的溝穀,那般滑潤生香,握在掌中便似軟玉絲綢,從心上滑溜溜的遊魚般掠過,不知道哪裏便被攥得緊了一緊,連呼吸也似被束住,微微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