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八字的月份,被血汙所染,已經看不見了。

“陛下……”慶妃yīn惻惻的聲音飄入天盛帝耳中,“大成遺孤,其實是個女兒哪!”

鳳知微心中一震,天盛帝霍然回首,眾臣臉色大變。

內閣重臣們隱約知道當初的大成遺孤案,當年大成淑妃生產,無人知道男女,起先金羽衛的目標就是這位鳳大妃,但是後來多方查探,找到當年月宸宮的奶娘和鳳皓的生辰八字金鎖,才確認被人故布疑陣,誤導了方向,皇嗣是個皇子,最後著落在鳳皓身上賜死。

難道真真假假,迂回曲折,其實還是被人牽著鼻子墮入迷魂陣?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鳳知微,鳳夫人隻一子一女,也直承了庇護大成遺孤的罪名,如果鳳皓不是皇嗣,那豈不是……

“陛下!”鳳知微麵不改色,坦然跪前一步,“臣婦什麽都不知道,但臣婦隻想問慶妃娘娘一句,這錦帕從何而來?當真是當初大成宮廷遺物?這錦帕內藏暗字的繡法,似乎是傳說中的‘隱線亂潺’繡法,據我所知,這繡法可是西涼歌舞技行獨擅的技藝,西涼舞女名動天下,穿上以這種針法製作的舞衣,會更添神秘虛幻之美——娘娘出身西涼,想必也十分擅長?”

“西涼歌舞行分舞、技、術、藝四種,每種各不統屬。”慶妃冷笑,“本宮當初在西涼,是最尊貴的清倌舞娘,專心學舞,再無閑暇學技,大妃你還是別枉費心思,意圖栽贓了。”

“臣婦不知意圖栽贓的是誰。”鳳知微淡淡道,“娘娘當初入宮,從西涼也帶來不少舊日姐妹,她們都未曾學舞,想必技、術、藝也有jīng通者?哦,說句閑話,聽說‘眾芳樓’頭牌閑雲姑娘,也是西涼出身,除舞之外,繡工也是一絕,經常有繡品送呈後宮,娘娘用過她的東西嗎?”

慶妃臉色變了變,閑雲自然不是簡單的頭牌,“ròu蒲團”勢力就在青樓,那不過是她的暗探而已,不想鳳知微連這個也知道,這是在威脅她——我也知道你的老底。

“閑雲的繡品各宮都有使用。”慶妃冷然道,“但是這和大成餘孽案有什麽關係,大妃你東拉西扯的到底想要gān什麽?”

“不過是想……”

“夠了!”

一聲低喝打斷了兩人的唇槍舌劍,天盛帝終於發怒,老皇臉色yīn沉,咻咻喘氣,目光yīn沉的在兩人間掃來掃去,充滿憤怒和懷疑。

憤怒今日才發現這個妃子的厲害和心機,懷疑當初那場驚動自己心扉的寧安宮一幕,不過是個多年的騙局。

鳳知微閉上嘴,心中緊張的思量接下來的應對,慶妃手中有這東西是她也未曾想到的,她狗急跳牆,她卻不能亂了陣腳,所以她並不自辯,隻一味將慶妃卷入渾水,與其急急的找不存在的證據證明自己不是大成後代,不如攻人先攻心,隻要皇帝對慶妃也起了疑心,那麽這個妃子的指控,自然不成立。

她心中盤算著如何拖慶妃下水,驀然聽見一聲細細的傳音。

“撞慶妃。”

這聲音聽來極熟悉,鳳知微眼前一亮。

天盛帝冷冷注視著兩人,開口道:“來人——”

“慶妃娘娘你真是蛇蠍之心臣婦不過是當初沒有應你之請幫你聯絡外臣你便懷恨在心時時處處想要抓臣婦把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到底是要怎地當真要了我這條命陪你就是——”鳳知微驀然跳起,一大串話轟得眾人暈了暈,轟得趕上來的衛士停住腳步,眾人呆滯裏她蹦得飛快,一個箭步飛竄,當頭就對慶妃胸前撞過去。

慶妃再想不到深沉多智的鳳知微竟突然如潑婦般發作,一驚之下下意識便要使用武功拍向鳳知微天靈,突然想起自己武功可不能隨意展露,可不要上了鳳知微的當,趕緊縮手。

這本就是電光火石間的事,她一猶豫,頓時反應不及,砰一聲鳳知微已經撞上她胸口,撞得她咚咚連退三步,手一撒,手中錦帕頓時離手。

錦帕離手的那一刹,廳堂裏突然起了一陣風。

這陣風來得怪異,貼地而來,卷起一陣氣流,將落地的錦帕卷過,唰的一下掠過廳堂,飄飄滾滾直到階下。

階下正站著衛士隨從以及慶妃和韶寧的隨身嬤嬤們。

那錦帕一陣翻滾,飄落在一人腳前。

“抓住那帕子,給我撿回來——”堂內慶妃的尖叫聲傳來,那人蹲下身,快速將帕子撿起。

“送上來送上來!”

那人趕緊邁步上階送帕子,剛到堂前,目光有意無意往帕子上一落,突然驚訝的“咦”了一聲。

隨即失口道:“啊,這不是公主以前失落的帕子嗎?”

這一聲聽得眾人又是一驚,回頭看去,日光下那慈眉善目的中年嬤嬤一臉驚訝,正是將韶寧公主從小帶到大的隨身嬤嬤陳嬤嬤。

這位是宮中老人,為人平和從不多事,多年來服侍公主忠心耿耿,連天盛帝對她都客氣有加,人人都認識,此時聽得這一聲,都怔住了。

“你說什麽?”天盛帝霍然回首。

韶寧瞪大眼睛,完全反應不過來,驚詫的看著陳嬤嬤,連慶妃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