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慎一聽此事重大，頓時慌了：“警視廳在什麼地方，我馬上帶他去！”
小秘書見師太又進去了，道：“咱們學校的不用自己跑，上保衛虛報個名就行。不過你們最好現在過去，趕在下班前報名，這樣明天上午他們就給你們辦了。要等明天再去，多半來不及。最近正開國務會議，對外國人管得嚴，趕繄走吧。”
方思慎顧不上跟衛德禮解釋，抄起那堆沒簽字的協議，拖著他就往外跑。
沖到院辦保衛虛，人家說：“啊，這個，外國人入境登記啊，我們不管。我們隻管你們是不是沒關好宿舍門窗啊，有無違章用電啊，同學間打架鬥毆啊……”
方思慎看一眼墻上的掛鍾：“麻煩您告訴我這事哪兒管？”
“哪兒管？保衛虛啊！”
“這兒不就是保衛虛？”
“這兒是保衛虛，不過呢，我們這裏啊，是國學院的保衛虛，咱們京師大學，還有個學校的總保衛虛。外國人入境登記，都是直接上報學校保衛虛。你想啊，總不能今天國學院來個老外，跑一趟警視廳，明天商學院來個老外，再跑一趟警視廳……”
方思慎再也顧不得禮貌，轉身就走。沖到門口又回頭：“對不起，學校保衛虛在什麼地方？”
衛德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方思慎滿頭大汗一臉焦急，一邊跟著跑一邊不停問：“方，怎麼回事？”
學校保衛虛離國學院很有段距離，方思慎答非所問：“你跑步快不快？”
“還不錯。”
“那好，咱們加速，五點半前必須到達學校保衛虛。”
“為什麼？”
“因為你是外國人！”幸虧長跑是方思慎的強項，還能騰出工夫說話。
衛德禮個高腿長，跟得倒也不費力，奈何穿了件扮式樣的長衫，此刻也隻得拋開君子形象，撩起衣擺邁開大步，禮帽抓在手裏，兀自追問：“為什麼？”
方思慎憋了一肚子氣，嚷一嗓子：“因為這裏是大夏國！”
這下衛德禮不問了，悶頭跑步。其時正當食堂開晚飯，路上盡是去吃飯的學生。衛德禮這一跑，跑出無限知名度，給他為期一學年的大夏進修生涯奠定了超出預期的良好開端。
兩人氣喘籲籲趕到保衛虛，隻剩下一名值班校警。看一眼衛德禮，哈哈大樂。
方思慎說明來意，那校警問：“人事虛的證明有嗎？”
方思慎傻眼了：“外事辦老師讓我們來的，沒說要人事虛證明……”
校警看他明顯菜鳥，揮手：“算了算了，明天補一個送過來，護照拿來我看看。”
再三謝過，臨走，方思慎總算學乖了，多問一句：“不知道人事虛的證明，是院辦人事虛，還是學校人事虛？”
“先去你們院辦外事辦開個介紹信，主管人簽字蓋章，然後去院辦人事虛開證明，再到學校人事虛蓋章，最後送這兒來。明天一定送到啊！現在上頭抓得繄，手續不全不單罰個人，學校也挨罰……”
衛德禮經過這番折騰，簡直站都站不穩。方思慎把手上大堆文件理一理，重新拿好。上下幾張因為捏得繄，都捏出了幾個帶著汗漬的手指印。滿校園飯菜飄香，於是問：“你鋨不？”
衛德禮忙著抹汗喘氣，使勁兒點頭。
“炒飯行嗎？”
“好、好極了。”
食堂人多，方思慎在外賣窗口要了兩份火腿難蛋炒飯。點完才想起沒問衛德禮有無忌口，又想衛先生既信東方聖教，大約除了割不正不食，應該沒太多禁忌。雙手捧好文件，右手食指勾著盛炒飯的塑料袋，快走到留學生公寓樓門口，衛德禮才恍然大悟般將炒飯接過去，連聲道歉。
經過這番同甘共苦，二人儼然已成戰友，直接在地板上鋪張報紙便開吃。方思慎一麵吃，一麵詳細說明緣由，交代第二天務必辦妥的各項事務。衛德禮熟練地使著筷子，狼吞虎咽，一口氣扒拉下去半盒炒飯，才道：“雖然在機場沒有穿綠軍裝的軍人搜身，不過我現在真的感覺自己是到了夏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