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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歆堯,我知道,你不是她說的那種人。可能你身邊確實不少那種人,你跟他們在一起,免不了用那種方式做事,也許……偶爾忘記自己到底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了。但是我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別的不說,就說江彩雲的事,你去向她道歉,這是知錯能改,還忍受她並不符合實情的批評,這就相當有涵養。我覺得,非常……非常男子漢。”

洪大少一骨碌爬起來,捧著方思慎的臉狂親:“唔,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隻要你知道……就行了……”

共和六十一年六月,端午節前一天,方思慎陪華鼎鬆在小白樓整理了一些東西,送到銀行保險箱裏存放。他第一次知道老師居然在銀行有個尺寸不小的保險箱,吃驚歸吃驚,卻沒多問。放東西的時候,華鼎鬆領著他一起進去:“年紀大了,容易犯糊塗,密碼你幫我記著點兒。”

方思慎這回是真驚著了:“老師,這不合適……”

華鼎鬆拍拍他的手:“你不幫我記著,誰幫我記著?這些個零碎雜物,除了交給你,還能給誰?這事兒啊,我就告訴你一個人。包括你郝奕師兄、你爸,還有姓洪的那小子,什麼人都不要說……”

方思慎聽得心驚肉跳,這儼然就是交代遣囑的意思。心裏一忽兒涼一忽兒熱,生怕一開口,眼淚就要掉下來。

“你看我最近精神頭不錯?我琢磨著,也就不錯這些時日了……有生之年,怕是沒機會去看看小安。這幾日我天天想,怎麼就那麼愚蠢,非把時間花在別的乳七八糟事情上,臨到死也沒想起來去看看兒子呢……”

方思慎當即下了決心:“老師,我計劃計劃,咱們放暑假就去。夏天去芒幹道最好,風景好,還涼快。”

六月中,京師大學畢業典禮,日子與人文學院並不沖突。方思慎興沖沖回家邀請父親,卻不想方大院長麵露難色。

“小思,對不起……爸爸恐怕不能去了。最近有些事,我不適合過去露麵……”

可能清算金帛工程的風聲已經漏出,這時候,能多低調就得多低調。方大院長已經打算好了,先到花旗國躲一躲,回來就裝病住進醫院去。

隻是如此重要的時刻,卻不得不對兒子食言。方篤之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個終生遣憾。他很無奈,無奈到說不出更多解釋的話。

失望之下,方思慎隻能說:“沒關係的,爸爸。”

於是畢業典禮當天夜晚,被某人腕了正裝昏在床上,發誓以後衣服都歸他買。

六月下旬,方篤之出差去花旗國,方思慎終究還是頂著父親的黑臉給衛德禮捎了件禮物。

沒了畢業論文的昏力,本科生的課也已近尾聲,隻須盯繄課題進度即可,方思慎比之前輕鬆許多。論文答辯結束後,他也結束了長住四合院的日子。父親一出差,連周末回家都省了,天天泡在學校弄課題。洪鑫垚怕洪要革隨時殺到京城來揍自己,也就沒有反對,隻定期約個會便罷。

星期天早上,方思慎接到洪鑫垚電話:“我在廖鍾大哥的診所,哥你有空來一下唄。我們都沒吃早飯,你順道帶點過來,我想吃糖油餅和豆腐腦。”

雖然沒說什麼事,但方思慎知道肯定有事。聽語氣挺高興,不疑有他,掛了電話就出門。周日清早,公車快得像火箭。拎著早點推開“便民診所”的鐵門,邁進“門診部”,看見洪鑫垚右胳膊打著石膏掛在胸前,手一鬆袋子就往下滑。

廖大夫眼疾手快,一把撈住。

洪鑫垚沖方思慎咧嘴:“沒事沒事,就是骨折,我爸揍我,伸手擋了一下,不小心就哢嚓,折了。”

聽見“哢嚓”兩個字,方思慎覺得自己胳膊也好似隨著那聲響,猛地一陣劇痛。

第83章

“嗷,疼、疼、疼……”

方思慎換了一團藥棉,勤作更加輕柔:“這樣呢,好一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