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謖輝和溫桂都離開了,伍子昂把髒了的布巾丟到一邊,轉身看向閻日。閻日一聲不吭地跪在了地上,他早就知道王爺不會輕饒他。
小小的鬥室內,氣氛冷凝。伍子昂脫下又髒又破的外衣,走到床邊坐下。這一路上都沒怎麼休息,玩命地往回趕,伍子昂看上去整個人憔悴了許多,真像個中年漢子了。
「過來。」聲音的沙啞絲毫不減弱伍子昂的憤怒。
閻日跪著來到伍子昂的跟前,眼前飛起一腳,他被踹了出去。
「砰!」
身子彈起後重重地跌落在地上,閻日悶哼一聲,顧不上擦嘴角湧出的血,又立刻跪好。
「過來。」
嚥下血水,閻日跪走過去,伍子昂的那一腳沒有留情。他剛靠近,伍子昂又是一腳,閻日的身子落在他剛剛落下的地方,血,滴了下來。
「過來!」伍子昂緊握的拳青筋直冒。他不是不想去看秦歌,他恨不得趕緊把那人擁入懷中狠狠吻住他。但現在不行,不發出胸中的這股悶氣,他會瘋,會被嚇瘋!
「咳咳……」
忍不住咳出幾口血水,閻日從地上爬起來,跪下,緩緩向床邊跪走過去。
「王爺。」
門被人擅自推開,外麵站著的是申木。
看到閻日,申木眉頭微蹙,然後進來關了門。
伍子昂冷冷地說:「申公公要為他求情嗎?」
申木搖頭,低聲道:「王爺,皇上身邊現在隻有奴才幾人伺候。奴才知道您是怪閻公公,你不僅怪他,您也怪我。」
「我是怪你們!」伍子昂不客氣地說,「你是鳳鳴王的人,我不會動你。但他,我絕不輕饒!」
申木走過去跪下,抬頭平靜地看著伍子昂,說:「王爺,奴才知道您是擔心王爺,您是怪我們瞞著您。這件事閻公公和奴才也做好了被王爺責罰的準備。隻是王爺要罰也得等到皇上生下孩子之後啊。皇上身邊伺候的人不多,您打死了閻公公,就少一個人伺候皇上。這兩個月,奴才們都幾乎是不闔眼的伺候皇上,可即便是這樣,仍是會有疏忽的地方。等皇上生產之後,更需要人仔細伺候,王爺再氣也不能拿皇上的身子開玩笑啊。」
「你在威脅本王?」
被貶,不過是給外人看。此時的伍子昂是申木從未見過的。
申木躬身磕了一個頭,說:「奴才不敢,奴才隻是擔心皇上。皇上日日思念王爺,王爺您終於回來了,難道不想去看看皇上嗎?」
伍子昂緊握的拳頭鬆開,又更緊地握住。
這時候,溫桂也進來了,擔心地看了眼垂著頭的閻日,他也跪了下來:「王爺,奴才不是想給閻日求情,隻是這件事閻日也是不得已。皇上調理的時候王爺在去鳳鳴的路上,皇上調理之後一直病著,閻日看著皇上受了那麼大的罪,實在不忍再做出讓皇上不悅的事,傷了皇上的身子。那陣子容太醫也說了皇上絕對不能動氣,必須安心靜養。」
伍子昂低吼:「他不得以!那我從鳳鳴回來的時候他為何不告訴我!」
溫桂眼裏有了淚,說:「王爺,您瞭解皇上,皇上一心要您的孩子,奴才們能攔得住嗎?隻要調理了身子,又服下鳳丹,皇上就一定會有孕。鳳鳴王在信上說王爺的勢頭太沖了,定會引來禍患,提醒皇上找個機會讓王爺遠離京城。一是避風頭,二也是讓王爺緩緩。皇上讓王爺去女貞是為了支開王爺,但也是讓王爺出去避禍。若王爺知道皇上有孕了,一定不會離開。奴才們並不知此事,是鳴王殿下看了鳳鳴王給皇上的遺信時才告訴奴才們的。」
溫桂哭出了聲:「王爺,是奴才們沒用。奴才勸不了皇上,這件事不隻是閻日的錯,奴才也有錯。奴才得不到皇上的信任,連皇上有了身孕奴才都不知道,險些害了皇上。」
伍子昂一拳砸在案桌上:「你們何錯之有?!錯的都是我!」
「你是在怪朕嗎?」一道根本不該出現在此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那人穿著純白色的絲質裏衣,一手扶著腰,一手搭著何歡的手緩緩走了進來,在床上的另一端坐下,與伍子昂隔著一張案桌。閻日、申木和溫桂一個激靈站了起來。閻日趕緊擦擦嘴角的血,生怕沖了皇上。
而伍子昂在看到那人時已經完全呆住了,他呆呆地看著那人豐腴了許多的身子,呆呆地看著那人在絲綢下分外明顯的高高隆起的腹部。所有的怒火在見到這人的第一眼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這人,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