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一雙斜長的鳳眼裏盈滿了淚水,在燭光的反射下,波光粼粼的,一張嫵媚的臉蛋委屈地輕輕皺起,就像一個再向愛人撒嬌的小女生一般,可惜的是,帝鴻懿軒並非一般的男人,看著紅衣女人這張可以說得上是楚楚動人的臉蛋,神色卻是清淡的。
“朱雀侍,有一件事情,沒有人告訴過你麼?孤允許星葶聖女在孤的麵前可以不遵守一切麵帝禮儀,為了蜀國國運,占星聖女所擔重任非常人所能了解,你本該是護佑占星一族的侍者,怎麼今日竟然還會找星葶聖女的錯處?最關鍵的是,星葶聖女即使有錯,也該是孤來懲罰,而你,在孤還未開口前就替孤擅作主張,這個罪名你想讓孤和你怎樣算?”
“我……”沒想到自己的美色完全動搖不了這位帝王的心,而字句中都是對馬娉婷的維護,紅衣女子又是妒忌又是畏懼,看了一眼無甚表情的馬娉婷,又看了一眼嚴肅的帝鴻懿軒,紅衣女子陡然“砰砰砰”地在大理石質的地麵上磕起頭來,邊磕邊道,“王上恕罪,王上恕罪!”
“你要道歉的不是孤,而是星葶聖女!”見紅衣女子額頭有些微紅,帝鴻懿軒卻沒有絲毫地憐香惜玉,淡淡的甩下一句話,頓時讓朝他磕頭的女子頓了動作。
紅衣女子渾身都快要顫抖起來,這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屈辱,想她冷紅衣在守護——朱雀一族中是何等的驕傲與美貌,族中無論怎樣的男子朝自己獻殷勤,自己都不曾瞟過一眼,不過就是一月前隨著上任朱雀侍者的父親在廟堂之上遠遠地看了眼前的君王一眼,他那英挺的身姿、俊美的容顏就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隻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冷紅衣,那時候,她就下定決心要把這位君王守衛自己的囊中物。
所以,以前對於族中之事,保護聖女的職責毫不關心的冷紅衣,突然間就提出了要繼承朱雀侍者,延續四大守護神之一的朱雀一族保護占星一族的神聖使命,可是這使命都延續了幾百年,如今的繼任者們又哪裏還有當時的熱血與純淨,就比如,冷紅衣,純粹是為了能更近地接近帝鴻懿軒才選擇繼任一樣,其他三族,白虎,青龍,玄武,又有哪一族是沒有私心的。
看著馬娉婷和帝鴻懿軒一起從那尊貴華麗的鑾駕上攜手而來,看見馬娉婷坐上隻有占星一族聖女才能享受的和帝王同等待遇的金絲楠木椅子上,看著馬娉婷對帝鴻懿軒的話語冷淡漠視,看著她無謂地在帝鴻懿軒麵前落座,冷紅衣的心裏又是嫉妒又是開心,這個聖女還真是不著調,在王上麵前居然還那麼大一副架子,她想著如果自己能夠指出馬娉婷的錯處,維護屬於帝鴻懿軒王權的尊嚴,那麼就可以第一時間吸引到這位俊美帝王的目光。
可是,事與願違,最後的結果居然是讓自己向這個論美貌,不如自己;論嬌媚,不如自己;論識情知趣,不如自己的冷冰冰的聖女道歉,憑什麼?可是,帝鴻懿軒淡淡的威脅在耳,其他三族的老人也在場,自己這個新上任的朱雀侍者完全就是被逼到了牆角,躲都躲不開了。
好一個星葶聖女,這筆賬,她冷紅衣記下了。
忍著滿心的不甘與屈辱,冷紅衣轉身跪倒在馬娉婷腳下,作勢就要磕下去,“且慢!”在冷紅衣的額頭和冰冷而又堅硬的大理石地麵即將觸碰到一起的時候,馬娉婷阻止她動作的聲音輕輕響起,就在冷紅衣以為馬娉婷又有什麼要求時,那原本冷淡的聲音卻突然說多了一絲調皮,
“王上,這地兒多冷多硬啊,朱雀侍者這麼嬌嫩的肌膚要是讓這地板給磨破了,要人家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以後怎麼辦?
不若這樣吧,王上,讓人給朱雀侍者那個軟墊來,讓她在軟墊上磕一個,意思意思就算了,女孩子,麵皮薄,有厚厚的軟墊,也免得說我占星一族欺負自己人。”
“既然如此,那就依照聖女所言,來人,給朱雀侍者上個軟墊!”帝鴻懿軒聽見馬娉婷陡然變化的態度,眼睛一閃,卻又立刻恢複了,喊著侍從給冷紅衣搬來了一個軟墊,說是軟墊,卻不是現代含義的裏麵塞滿蓬茸的棉球的,而是幾層薄薄的錦緞縫在一起的。
這種東西,放在大理石的地麵上,想要緩解磕頭帶來的衝擊,根本就聊勝於無,頂多一點就是不會太磕破頭皮罷了。
盯著自己麵前的那個“軟墊”,冷紅衣一肚子氣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帝鴻懿軒就站在她前方,靜靜地盯著她,為了給她的王上留下一個好印象,這次,冷紅衣順從的在軟墊上磕起頭來,“蹦蹦蹦”的悶響聲隨之響起。
八、九、十……二十……二十九……四十……即將要到第五十下的時候,“行了!”馬娉婷出聲打斷了冷紅衣叩首的動作,“就到這裏吧,朱雀侍者今日也辛苦了,就先回族裏休息吧,祭星之禮你就不用參加了。”
“聖女!”方才替冷紅衣說話的白虎一族的白發老者聽見馬娉婷這麼說,猛然驚呼出聲,急道,“聖女,朱雀侍者隻是……”
“白虎侍者,如此擔憂朱雀侍者,不若就由你護送朱雀侍者回族如何?當年,聖姥姥繼任之時,您不是沒有參加過祭星大典,這多一場和少一場,對您說,應該沒什麼區別吧。”雖然是帶著笑意,但是白虎一族的侍者老人卻聽得出馬娉婷話語中的不悅。
幾乎是立刻的,他就俯下身子,懺悔道:“聖女息怒,白虎侍者不敢違背聖女之意,這就請朱雀侍者回族。”
算這個老頭兒識趣,在星葶的身體裏,馬娉婷衝著須發皆白的白虎侍者做了個鬼臉,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這具身體無法再由她控製,但是她卻感覺的到正在運作這副軀體的並不是壞人,反而有可能是星葶聖女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