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對不起,對不起……”那清風化雨般的嗓音在耳邊低喃、道歉,語氣中的沉痛和歉意幾乎讓一旁站著的貝銘和螟、冀幾人瞪大了眼睛。
他們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場景是怎麼回事,隻知道,這半個月來,他們一直都在找尋方法,讓少爺和這個叫馬娉婷的小丫頭醒過來。可是,帝鴻懿軒的槍傷雖然快速愈合,卻和馬娉婷一樣,出現了意識缺失的狀況,貝銘曾經實驗過各種各樣刺激療法,除了帝鴻懿軒本身的一些反應外,都沒有顯著的效果。
可就在今晚,一個大大的驚喜突然就砸中了他們,帝鴻懿軒居然沉吟一聲,漸漸蘇醒過來,可是還沒等貝銘幾人問上一句哈,好不容易醒來的帝鴻懿軒卻是立刻坐起身,就問起了馬娉婷的情況,一聽到馬娉婷的病房就在他邊上,那沉睡了半月有些虛弱卻依然猛獅般的男人便陡然衝出了貝銘幾人的保護,打開病房門,衝進馬娉婷的病房裏。
燈開後所發生的情景,更是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床上的那隻和他們家少爺一樣昏睡了半月的小丫頭居然也恢複了神智,醒來了,卻是在無聲的流淚,然後更讓他們訝異的場景出現了,他們的少爺幾步就衝到馬娉婷的身邊,緊緊把她抱在懷裏,不停地道歉,而那隻小丫頭的哭聲卻是愈加哀傷和尖銳,像是發泄什麼似的,停都停不下來。
即使貝銘幾個早就知道帝鴻懿軒對馬娉婷有著不小的好感,但是由於兩人年齡差距還是有一些的,他們也並未覺得帝鴻懿軒會對一個初中生的小丁點產生什麼男人對女人的情緒,而且對於馬娉婷,他們無疑不覺得,實在是太弱了,配不上他們的少爺。
可是自從帝鴻懿軒在盧家大宅裏那場突如其來的槍戰中不顧自身安危硬是拚命替馬娉婷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槍,雖然他們之後了解到自家少爺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可是危機之中更能見人心,帝鴻懿軒對馬娉婷的那點心思已經不能用普通的寵愛來衡量了;而馬娉婷之後所展現出的強大的爆發力,和她對槍支的敏感度,也讓貝銘他們大吃一驚,等擊退了傅家的軍人後,對於馬娉婷,他們心底也是產生了一些微妙的改變。
可是再如何讓改變,馬娉婷和帝鴻懿軒的關係畢竟沒有明確地浮上表麵,所以貝銘幾個即使心裏還是有些微詞,但也不好說些什麼,況且,馬娉婷和帝鴻懿軒幾乎是同時陷入了深眠,他們想說,也找不著對象。
可是今夜,眼前的一切卻是太過刺激貝銘幾人,帝鴻懿軒和馬娉婷之間的關係,隻要是有雙眼睛的正常人,都能看出來,那分明是情人才會有的模樣,不然,他們英明神武的少爺何時會向一個女人,不,還不是女人,而是一個小女孩道歉,而且語氣簡直是懺悔的感覺,而馬娉婷捶打著帝鴻懿軒哭泣樣子,明顯就是嗔怪啊。
這種氣氛下,貝銘幾人要是還不明白,那真就不是一個遲鈍了,本來想要開口規勸帝鴻懿軒的話,頓時,就被幾個大男人卡在喉頭,雖然其中有個暴脾氣的男人想要開口,卻還是在貝銘和螟的一直否決下,壓下了脾氣,走出了馬娉婷病房。
病房內,少了幾個人,頓時顯得空曠起來,微微的涼意再次升騰而起,隻有床邊那個摟著少女的男人散發出一縷縷的溫暖。
不知道哭了多久,馬娉婷隻覺得眼睛都哭疼了,嗓子也哭啞了,喉嚨哭幹了,腦袋也哭得一片混沌,才慢慢抽著氣,在帝鴻懿軒懷裏哽咽起來,哽咽一下,就不由自主的打個冷顫,那小身子微微發抖的模樣,看得帝鴻懿軒更加心疼,忍不住地嗬護道:“丫頭,沒事了,沒事了,乖,我在這裏,我們回來了,我們回來了。”
又過了一刻鍾,懷裏的小人兒才漸漸平靜下來,也不哽咽了,也不發抖了,靜靜地依偎著帝鴻懿軒,感受著這個熟悉懷抱帶給自己的溫暖。
“為什麼?”平日裏清脆的嗓音帶著哭過後獨有的沙啞,聽在帝鴻懿軒耳邊,猶如針刺,但他知道,這並不是馬娉婷的嗓音難聽,而是她的問話讓他覺得十分難受,即使想過一千遍,該如何回答,真正到了這個時候,帝鴻懿軒卻猶疑了,他心底竟然有一股害怕的情緒,他怕馬娉婷不原諒自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帝鴻懿軒認真而又清朗的聲音高高低低的在夜晚的空氣中飄飄蕩蕩,最後落入馬娉婷的耳畔,和古蜀國那位尊貴的王上淺醉微醺的聲音有著截然不同的差別,“隻知道,再次見到你,看見你滿頭銀絲地站在我麵前,手裏拿著那更黑白翡翠雕琢的權杖時,我才陡然發覺,我居然對你做了那樣殘忍的事情。
丫頭,你知道麼?我寧願受傷的是我,我也永遠不想要傷害你的,可是蜀王的那副身體那些天卻完全不被我所操控,我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直到占星一族被白虎和朱雀兩族殲滅,我才漸漸恢複了自己的意識,想到你有可能遇到不測,我的心,都碎了。
可是,你和我說過,在你夢裏,星葶聖女終有一日回來找蜀王帝煦報仇,我即使內心受盡折磨,也一直都在等你,我相信你一定會來的,我還是等到你了,是不是。
但是,丫頭,你也好傻,為什麼最後要傷害自己,我是自願讓你泄憤,可你怎麼能自殘?”
馬娉婷靜靜聽著帝鴻懿軒訴述,心裏波瀾微起,良久,她才發聲,“你知道麼?在感受到你手中的劍刺進我胸口的時候,我心中隻出現了一句話,‘天命不可違’,有時候,不是我們努力了結果就能夠改變的,星葶聖女和蜀王帝煦注定是相愛相殺的結局,一夜白頭,占星族滅,這都不是我和你能夠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