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翕合好半晌,馬娉婷喉頭才微微咳出兩聲,急急抓住帝鴻懿軒的衣袖,“我……我好像看見了星……”話到一半,陷入戀人眼中那兩潭深邃的黑水中,馬娉婷陡然收聲。
帝鴻懿軒正認真聽著她的話,卻因馬娉婷突然頓口而有些迷糊,眉宇微微內斂,出聲詢問道:“丫頭,你說你剛剛看見什麼了?怎麼說得好好地又突然斷掉了?”
麵對戀人的詢問,馬娉婷輕輕咬住下唇,不知是在顧及什麼,緩緩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否認道:“沒有,我什麼都沒有看見,可能是這些天過得太緊張,頭腦有些恍惚,出現幻覺了。”
“是麼?”帝鴻懿軒淡淡反問,心中並不相信她的話,此刻,馬娉婷看起來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樣子;然而身邊的閑雜人等也的確太多,他並不好就此逼問什麼,撫了撫馬娉婷的臉蛋,柔聲安撫道:“丫頭,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放輕鬆;如果想到什麼事情一定要和我說,我永遠站在你身邊。”
聽著這話,馬娉婷心中浮現起淡淡的溫暖,卻又被突如其來的一陣憂傷所吞沒,剛剛的幻影裏,自己作為星葶聖女所說的那番話中的深意,讓她想起來就兀自顫抖不已,她不是不想告訴帝鴻懿軒,而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就在她心思紛繁的當口,被溫然用銀針止住腿部****的馳已然脫離了控製,整個人就像是燃燒的火球,掄起厚實的拳頭,爆炸般朝馬娉婷衝了過來。
帝鴻懿軒站在馬娉婷身前,一把抓住了馳的雙拳,止住了他衝動的行為,馳被帝鴻懿軒逮住,渾身還在不住掙紮,嘴中大聲叫著:“馬娉婷,你這個魔鬼,還老/子兄弟的命來,是你燒死了他們,是你燒死了他們!”
“馳!你給我冷靜下來!”帝鴻懿軒冷沉出聲,看向馳的目光中充滿了呼嘯而來的冰風。
“少爺,你讓我怎麼冷靜?那三個都是這些年來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軍士,每一次任務都是我們緊密合作才能圓滿完成;可是剛剛,他們就在我眼前被馬娉婷活生生燒死了,他們還在慘叫!他們的身子在火裏麵叫痛,你難道沒有聽到麼?還是你已經被這個妖女迷惑地連是非正義都分不清了!”馳憤恨地大聲喊叫,眼睛通紅,一絲絲從不輕易滑落的男兒淚從他粗獷的臉頰上流下。
馬娉婷在帝鴻懿軒身邊聽著馳的指控,眼神漸漸空茫起來,身旁那一個個軍士,一個個熟悉的人已然沉澱下來的情緒似乎又因為馳的再次激動而有所變化,垂下眼眸,她吐出一聲長長的歎息,然後向前踏出兩步,站到眾人之中,聲音抬高,淡淡開口,“看來我不給你們一個滿意的解釋,用不著走到最後,我們這些人的心就都散了。也罷,既然你們都想要窮根究底,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說著,馬娉婷走到剛剛那三名被她親手用鮫燈火焰點燃燒焦的三具屍體旁,用螟取火而來的那根長棍挑動其中一具焦屍的身子,輕輕在上麵拍打起來,不一會兒,一坨坨粘稠的黃白色的粘液便被她從屍體中拍擠出來,和三具焦屍身邊那不明顯的黃白色水漬彙合成一團。
帝鴻懿軒一眾人眼睛都不眨地看著馬娉婷的動作,知道那黃白色的粘液被她從屍體中弄出來,貝銘和溫然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這是什麼?”
馬娉婷回眸淡淡瞥了他們一眼,“這就是我不得不燒死他們的原因。”
“這是什麼狗/屁/話!”馳根本無法接受馬娉婷的說法,“難道你以為就這麼兩坨什麼都不是的東西就能夠把我糊弄過去?別給你自己的狠毒找借口,你就是故意的!”
對於馳的胡攪蠻纏,馬娉婷覺得無比疲倦,淡淡睨他一眼,“難道隻有讓你知道這種東西上身的痛苦之後,你才相信我說的一切都不是騙人的麼?”
“丫頭,這到底是什麼?”製住馳的帝鴻懿軒皺眉看著馬娉婷棍下的黃白色粘稠物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居然看見那坨令人作嘔的粘液在緩緩蠕動。
馬娉婷緩緩動了動手中的棍子,淡淡回道:“古時的華國西南諸民族,遠離中土,神秘而遙遠,擅於操縱蛇蟲鼠蟻,後來,又由蟲蛇入藥,始成蠱。而這,就是南疆的一種蠱毒,名為噬脈。
顧名思義,這種蠱蟲會吞噬人的經脈骨骼之精華,而人之精,多在髓血;所以,這種蟲一旦侵入人體,便會吸髓食血,直到人幹癟而死,便會迅速長大,奔赴下一個目標。它們不知飽,隻知饑,直到吸人髓血,身體暴漲而死,在暴漲的那一刻,便會繁衍出更多子蠱,幾乎沒有窮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