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娉婷手腕處汩汩而下的鮮紅的血液在水晶棺木中緩緩流淌,覆蓋了整張黑色的石鏡,被破開手腕的馬娉婷已然軟到在棺木邊,任由那個穿著深藍色星宿袍的老婆婆捏住她右手手腕,不停地從她的身體中放出新鮮的血液。
明淨的水晶棺材裏被血色染得通紅,許是因為碎冰充斥其中的緣故,那流入棺材的血液並未因時間的推移而變色,依舊是鮮豔地奪目,彎曲流淌在棺木中,就像是一朵朵正時綻放的曼珠沙華。
“住手!住手!”被中年伯爵帶來的軍隊阻擋去路的帝鴻懿軒拚命掙紮著,吼叫著,平日裏幽靜而深邃的黑瞳中刮起了十二級的風暴,充血的瞳眸看上去猶如厲獸,發瘋似的徒手和帶著器械的伯爵軍隊博弈起來。
帝鴻懿軒畢竟是中年伯爵的親子,隨伯爵而來的一行軍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正拿槍指向他的腦袋,於是幾名孔武有力的軍人隻能和帝鴻懿軒空手對抗,兩相僵持。然,一人之力即使再無窮,也無法對上千軍萬馬,和數個平日裏也是訓練有素的軍人相持,帝鴻懿軒能夠不落下風已然十分了得。
尚自單膝俯身在中年伯爵身前的螟、貝銘等人看見帝鴻懿軒如此傷痛憤怒的模樣和拚死抵抗的動作,心中也再也無法忍耐——少爺是他們的少爺,從小一起訓練、一起迎敵、一起成長。雖然伯爵於他們而言有知遇之恩,但少爺卻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隻是眼角餘光緩緩相觸,螟、貝銘幾人已然對對方所想了然於胸,微微點頭示意之下,他們四人從地上一躍而起,翻身撂腳,把和帝鴻懿軒正麵相持的數個軍人放到在地。中年伯爵看著這一幕,眼中露出惱意,對著佇立在身後的兩隊軍人下令道:“給我把少爺和這些不聽命令的手下抓起來,除了少爺之外,死傷不論!”
這一聲令下,拔槍聲、撥梢聲不絕於耳,然而中年伯爵自信的姿態卻在由他綁縛而來的閆坤、俞越等人身上跌了個大坑。
隻見身後有一半從屬於他的軍人都在拔槍的瞬間被放倒在地,洞口之外,不知何時,湧進一批渾身迷彩軍裝的士兵,舉槍把整個地洞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這是怎麼回事!”出乎中年伯爵意料之外的場景讓他內心尤為震怒,大吼出聲。
回答他的是一路作為階下囚而來的閆坤,“法古國的伯爵大人,很抱歉,當你抓到我們這一行人的時候,我們所帶來的真正的部隊還沒有找到方位,既然我們被您抓住,當然不可能再讓我的兵士們步後塵。我們華國有句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您以為您做了那隻黃雀,可惜您忘了黃雀怎麼會是人的對手。
作為守護華國國家安全的一份子,我想您應該就無證入主華國領土作出應有的表示,而且您還是法古國的貴族,想來,總統大人知道您這樣擅作主張的行動,應該會很傷腦筋罷!”
“你……”中年伯爵被閆坤的一番話堵地無言以對,看著自己的軍隊和對方的軍隊對峙起來,明顯氣勢和數量都不足的情況,一時間心中簡直是百味陳雜,明明是早已經計劃好的一切,怎麼會出這種錯漏?不過,好在,複活妻子的一切行動都很順利。
想到這一點,中年伯爵轉頭看向水晶棺木處。此刻,帝鴻懿軒已然突破重圍,從兩位身著星宿袍的老人手中奪回了馬娉婷。貝銘則是緊急給她的手腕包紮止血。然而,從來到這洞上之森開始,一次次的受傷失血早已經讓馬娉婷不堪重負。水晶棺木中那彌漫著的一層鮮豔血色和馬娉婷蒼白的容顏手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少爺,娉婷小姐失血過多,這樣下去恐怕不行,如果不立刻輸血,會有生命危機。”貝銘一邊包紮傷口,一邊向帝鴻懿軒敘述了馬娉婷的傷勢。
聽到不立刻輸血馬娉婷將有生命之危的時候,帝鴻懿軒整張臉都變了,一把橫抱起懷中不過短短幾日時光竟然變得似乎比飛絮還輕的嬌小少女,轉身便要往洞外走去,邊走便下令道,“立刻、馬上出去,啟動直升機,到最近的省城醫院!”
“懿軒!”就在帝鴻懿軒邁出第二步之時,身後陡然響起兩位老人幹燥蒼茫的聲音,“你不要忘了,當初你到華國來,是為了什麼目的!你答應爺爺和奶奶的事情,此刻都忘記了麼!”
帝鴻懿軒緩緩轉過身,深深地看向兩位自打他沒有母親之後,一直一直教養他,教導他華國種種的老人,壓製中心中蓬勃的怒氣,暗啞著嗓音,“帝鴻懿軒一刻都不敢忘記爺爺和奶奶交代的事情,從踏上屬於母親、屬於爺爺和奶奶的這片故土以來,懿軒自始至終都記得要找尋古蜀國占星一族留下的聖物,以此來拯救母親的性命。
因為這個,我一刻也不敢耽擱,一次也不敢忽視,但凡有一點一滴的線索,我也是寧殺不錯。終於,我找到了這裏,我利用我愛的女孩找到了這裏,”帝鴻懿軒垂眸心慟地看向一絲生氣似乎都沒有的馬娉婷,緩緩撫摸著她蒼白的容顏,“我坦陳過,她心底早知道我的目的不單純,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帶著我來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