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喔……”銀白巨獸叫出聲來,頭頂著馬娉婷的下頜,往它懷裏蹭,不住的低叫著,馬娉婷摸著他銀色的皮毛,一道道綠光從她手中閃現,修複著銀白神獸受傷的身軀,“傻瓜,我沒有辦法和你一起走的。你居住的地方,凡塵不到,終年冰雪,那是世間最純淨的一片土地,我沒辦法踏上去。”
“唔……”銀白神獸卻仍舊不肯放過,馬娉婷揉了揉它的腦袋,把它推離身體,“傻孩子,即使我能去,我也絕不會踏足,我不會讓自己的凡俗的煙塵沾染那片幹淨的地方。而且,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人,就是在這不停的輪回之中。
這裏,這個空間和時間因為千年前這巨大的天外隕石而扭曲的一片已經開始消失恢複了,等到著地底黑洞吸收夠足夠的能量,這個通道就會永遠消失,回到宇宙之中,從新化為星辰、化為光,和它的兄弟姐妹們團聚了。
所以,小白,你也快離開吧,我和這地底惡靈作為本不該存在於這空間和時間維度之中的物質,即將被消滅,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灰飛煙滅的樣子。我已經目送我愛的那些人安全離開,現在,讓我也能夠看著你好好離開,讓我用最後的生命送你一程。”
道道綠色的光澤從馬娉婷身上散射而出,包裹住銀白皮毛的白澤神獸,帶著它瞬間突破了上層黑洞,穿過時空走廊,朝著萬古不化的昆侖冰原而去,一滴金色的淚從黑洞之中滴落下來,落到馬娉婷眼前,馬娉婷伸手去接,在金色淚滴落在她手中之際,瞬間化作一顆金色的珠粒,滴溜溜地在手中轉動。
頭頂的黑洞似乎終於吸飽了能量,馬娉婷所處的由千年前天外隕鐵所開鑿打造而出的古蜀國地宮開始由實質向虛幻轉變,一股巨大的擠壓感從周身傳來,馬娉婷看著手中的珠粒,嘴角牽出一抹淡淡的溫柔的笑意,合上手掌,緩緩閉上了眼睛。
“閨女兒,你睡了都將近一年了,怎麼還不醒來?以前啊,你喜歡睡懶覺,可是爸和媽都不讓你睡,每天總是很早就把你從被子裏拉出來,你一直都是頗有怨言的,所以現在,你就趁這個機會,要一次睡個夠是不是?
爸知道,爸以前對你很嚴厲,是爸口拙,從來不懂得怎麼向你表達自己的心思,爸一定改,可你要給爸機會對不對。不要再貪睡了,我的乖女兒,爸很想聽見你和爸爸我大吵大鬧的聲音,很想很想……”
低沉的男音在耳邊忽高忽低地訴說著,馬娉婷的意識也浮浮沉沉,是誰?是誰在叫我?一片黑暗之中,她躑躅前行,不斷摸索著,不知過了過久,好像有幾個世紀那麼久,一道光亮陡然在她麵前出現,順著那道光,馬娉婷奔跑起來,跑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猛然間,睜開了雙眼,目之所及,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鼻端傳來的是熟悉而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微微轉了轉頭,眼前竟然是模糊一片,怎麼回事,她不是不近視了麼?模糊中隻見一個微微佝僂的男人背影,馬娉婷輕輕蹙眉,目光下移,入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的畫麵讓她恐慌,她有些害怕的輕輕出聲道:“誰?是誰在那裏?”
下一秒,不鏽鋼杯和地麵觸碰的巨大響聲便從前方傳來,還伴隨有陣陣水聲,然後,馬娉婷聽見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聲,“閨女兒,你醒了!”
“爸爸!”雖然眼前看不清晰,但是那個聲音,那個調子,那個語氣,不就是自己已屆中年的父親麼!
“閨女兒!”馬軍傑被這突來的驚喜給震在當場,一時間平時穩重的男人竟然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什麼事情。
馬娉婷模模糊糊地看見自己的父親呆立的形狀,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爸,我不太看得見,您能幫我把眼鏡拿過來麼?”
“好好好!”馬軍傑這才如夢初醒般,行動起來,從病床邊的櫃子裏拿出那副已經沉寂了一年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