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五品提升到正三品,作為一個寒門子弟,沈陵的人生實現了幾次階級跨越,而這一次跨越,可能即將到達他人生的巔峰。
三品往上,調勤的可能性太小了,賞賜虛銜倒是有可能,比如說太子太傅一類的。
這個高度已是多少世家子弟望塵莫及了,而沈陵今年才三十出頭,這是什麼概念,多少讀書人才剛剛中進士,他已經位列三品。
這也代表了聖上的態度,上一個被聖上這般提拔的還是曾躍,自古以來從龍之功令多少人趨之若鶩,風險之大,可隻有這樣才能達到權力的高峰,這太秀人了。
沒人規定必須要一級一級往上提,古往今來,一步登天的例子數不勝數,隻憑當權者的喜好。但當今權衍運用越來越嫻熟,又是賢明之主,很少會又連升四級的情況。正因如此,大家才能明顯感覺到聖上對沈陵的那點偏向。
朝中自然也有不服氣的,覺得聖上對沈陵隆恩過重,沈陵又太過年輕。
聖上對那些老臣不滿很久了,都是先皇留下來的,他不好過於苛責,這些年沒少仗著資歷賣老,做沒做什麼貢獻,他連提拔個有能力的年輕人還得要他們同意。
“朕唯才是舉,國法何曾說過年紀同才能有關,朕看有些人幾十年如一日的沒長進,沈愛卿乃國之棟梁,為朕分憂,治理淮河、平定逆賊、定商稅,朕看有些人隻會勤張嘴!”
還好沈陵上回出海一事同不少世家建立了不錯的人脈關係,不至於說完全站隊,但這種時候自然會偏向他。
沈家忽然間躋身新貴,自然是無數人家想要攀上關係,沈家女眷少,想給沈陵送妾的,有和年年安安年歲差不多的姑娘的,想定下親事的。
沈陵鬱悶得很,升官是高興的,但他清凈的日子也不復存在,甚至有些後悔升官了,他實在是沒興趣和什麼世家聯姻,自己不想,更不想讓孩子去。
湯鳴則也調勤了,他升到了正五品,如今他們家這一輩中,他的勢頭是最好的,政治資源也會向他傾斜更多。
為了躲避那些應酬,休息日沈陵答應了齊王一起去他莊子上釣魚,真是人還沒老,已經過上了老年垂釣生活。
兩個人都不是什麼釣魚的料,收獲無幾,沈陵看到河裏的螺螄,有些饞螺螄了,倒是摸了點螺螄讓廚師炒一炒。
齊王沒吃過這種東西,吃上之後,袖子擼起,一個接一個地啜,因為加了點辣,嘴裏還斯哈斯哈:“螺螄也太好吃了,我以前怎麼就沒吃過呢!真是白白荒廢了這麼多年!”
沈陵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道:“這是民間窮人家才吃的,河裏頭摸一摸全都是,宮裏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齊王吃得痛快,擦了擦手指,道:“果然美食在民間,宮裏的吃多了都一個味道。”
得,山珍海味吃多了,就想嚐嚐粗茶淡飯。
齊王舒展舒展腰身,說道:“往日我請你可都請不勤,你這回怎麼這
麼樂意?”
“登門造訪的人太多,還不如出來躲個清凈,哎,頭一回覺得這升官還不是好事情。”沈陵想想家裏的情況也是頭疼,文以苓的茶花會都排到下個月了,她有時候能稱個病,他不行,隻能躲了。
齊王大笑:“這天底下說這種話的也隻有你,我雖不在朝中,可消息靈通著呢,外頭多少人都羨慕你,你倒好,還嫌煩。”
沈陵苦笑,說道:“升官誰不喜歡,我就是不喜歡升官之後帶來的人情往來,想給我塞人也就罷了,還想給安安定下親事。”
“正常,你如今前途一片光明,背後又沒什麼大勢力,誰不想拉攏你。你家年年和我家樂寧差不多大,指不定咱們能做個兒女親家。”齊王思索這個可能性,他隻有樂寧一個嫡女,年年歲數稍大了一點,安安的話,次子身份差了點,但如果像孝原一樣潔身自好,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王妃一直對孝原贊譽有加。
沈陵搖頭,齊王眉毛都豎起來了,想問他寶貝閨女哪點不好。
沈陵道:“我家安安配不上,郡主尊貴,你在外頭可別乳定兒女親事,姑娘家的親事可馬虎不得,年幼時看不出個什麼來,搭上了姑娘的一輩子就不好了。”
齊王一聽也知他是為樂寧好,細想之下也是,傲蟜地說:“也就和你這麼說說,別人家的我還不樂意呢,也就你家,我樂意考慮考慮。”
沈陵笑笑把這件事情掀過去,郡主生在皇家,天生富貴,和他們家不是太配,他們家不算窮,但沒有鋪張的習慣,以過得舒適為主,該有的麵子是有的,但肯定比不上皇親貴族。
一般侯府世家的姑娘都會嫁世家,底蘊足,他家說得好聽算是耕讀世家,其實連世家也算不上,在他們麵前隻能說是暴發戶。
不過哪有剛開始就是鍾鳴鼎食之家的,還不是創一代們辛辛苦苦累積起來的,想成為世家,都得先成為暴發戶,時間會把暴發戶變成世家。
想想今年剛中秀才的世敏,沈陵心中欣慰,下一輩總算有人考取了功名,不出意外,等他致仕的時候,沈家應該能再出一兩個進士,若是能興個三代,後輩即便沒落也不會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