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玨道:“我聽聞刑部的陶大人是個清官,他親自審這個案子,定然能還張兄一個清白。”
陳籌道:“但願托曹兄吉言,我總覺得……”他左右看看,壓低聲音,“我總覺得,張屏好像知道真凶是誰。今天,刑部的王侍郎去牢裏審他,問了他一些關於金班主夫婦的話,張屏好好地答著話,卻居然敢向侍郎大人說,侍郎大人錯了。王侍郎當場臉都綠了,立刻走了,牢裏的人都說他不知好歹,侍郎大人分明是來幫他的,他卻說大人錯了。我琢磨著,是不是張屏知道真凶是誰,但不知為什麽,他不敢說……”
這倒是有趣了,蘭玨頓覺沒白過來一趟。
他思量了一下,道:“陳兄,你再去見張兄時,告訴他一句話,可以點明是我曹玉送他的。隻讓他記得,他若知道真凶是誰,對其他人千萬不能說,沒證據之前,對陶尚書大人不可明說。切記切記。”
第8章
陶大人一夜沒睡好。
他夢見自己結了案,判了張屏斬立決,張屏變成了一隻鬼,渾身血淋淋地盯著他,幽幽地說:“我冤枉……”
陶大人一個激靈坐起身,一身潮汗,窗外他夫人養到半大的小公雞喔喔地吊嗓子,天還未亮,約莫已是快上朝的時辰。
陶夫人翻了個身,道:“老爺,你還是去跟皇上說,把這個什麽刑部尚書給辭了吧。你一輩子連鬼故事都不敢聽,哪是幹這個的料,俸祿不多拿一文,天天做噩夢,胡子稍都嚇白了。翰林院多好,秦夫人跟我講,她家老頭子天天閑得不得了。”
陶大人一言不發地下了床,踱到門邊,拉開門,一片黑茫茫。
到了司部衙門,陶大人依然心緒不寧,他思來想去,覺得這個張屏的確有可能是冤枉的,一個馬上就要參加科試的試子,放棄大好前程,去殺一個戲班老板,這不是讀書人的做為。
他翻開卷宗,又看著所有證據都明明白白地指向張屏。
陶大人歎氣,憂愁,踱步。
晌午,陶大人親自去牢房探望張屏,張屏正坐在牆角吃飯,他把剩下的半個饅頭小心地放回碗裏,才站起身向陶大人行禮。陶大人在心中想,這的確是個好後生。
陶大人藹聲道:“這牢中,是苦了些。你在這裏,不心慌,不怨恨本部堂麽?”
張屏道:“學生不是凶手,相信一定會得到一個公道。”
陶大人更和藹地道:“王侍郎對本部堂說,他覺得你並非謀害金禮發的凶手,但王侍郎找你詢問其他疑點時,你為何頂撞了他?你幫王侍郎找到其他人的可疑之處,豈非更有希望脫罪?”
張屏垂下眼皮:“王侍郎懷疑之處並無可疑,學生不能把它說成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