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書裏有幾句話兒不甚懂,先生已經睡了。”

蘭玨不禁微笑。蘭徽怕打雷,每到陰天下雨時,有再多下人值夜也睡不著,蘭玨便會給他講些傳奇故事聽,待他睡著了再離去。有下人勸過蘭玨,少爺年紀漸漸大了,再這麽寵著不妥當。給蘭徽開蒙的老儒學問好,但平生持無鬼論,最恨子虛烏有事,更對蘭玨道,當爹的給兒子講捏造的故事,等於是在喂親兒子吃砒霜,蘭徽這個年紀所學的東西正是立身立形之關鍵,歪一點就難成材了。蘭玨於是不再去講了,但每到下雨時,蘭徽總是找各種借口過來,繞著彎子問各種問題,蘭玨順著他說些逸事典故,等蘭徽瞌睡迷糊或睡著時,再送他回房。

蘭玨也反省過自己這樣是不是更慣著蘭徽了,但看著蘭徽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模樣,便溫聲道:“怎麽這時候還沒睡?沒人通報,也沒人跟著你?哪裏不會了,拿來給爹爹看看。”

蘭徽的雙眼頓時亮了,歡快地向蘭玨奔來,忽然腳下一絆。

蘭玨脫口喊了一句“徽兒”,身體一頓,猛地睜開了雙眼。

燈火依舊在搖曳,車身顛簸,馬車正在飛速疾奔。

對麵的馮邰自卷宗上抬眼看蘭玨,蘭玨坐直身:“竟不留神睡著了,慚愧慚愧。”

馮邰淡淡道:“蘭大人非無意睡著,本府命人在你臨來時飲的茶水裏加了些安神的藥材。蘭大人昨夜通宵奔波至豐樂,白天又勞碌一天,若再通宵趕路,出了什麽岔子,本府這裏更擔待不起了。”

蘭玨心知,馮邰這般做,其實是出於對他的同情,便拱手道:“多謝馮大人。稍微眯了一時,精神是好了許多。敢問已行到了哪裏?”

馮邰道:“再行兩刻鍾左右差不多就到了。”繼續翻閱卷宗。

蘭玨抬手掀起車窗簾,漆黑夜幕中,唯有樹影綽綽。

玳王不見了,與玳王一起不見的還有蘭徽。

據趕來縣衙的暗衛稟報,玳王一行辰時自驛館出發,徐徐前行,中午如昨日一般在一處空地用了午飯。再啟行時,忽又有一隊車馬自遠處來,看仆役服飾及車馬配飾,似是太傅府的。

玳王這邊隨行的人,尤其卞公公瞧著便有些納悶,昨天雲太傅的公子已跟著懷王殿下一行來露過臉了,按照雲太傅一貫的行事,不應該再有此舉。

幾個隨行前去阻止這群人靠近,一個家人打扮的男子立刻迎上來說,家主人想向小少爺請安。

隨行回稟,卞公公瞧著那家人也眼生,就讓回絕。卻不料那自稱太傅府家仆的男子手中突然飛出幾枚暗器,幾個隨從頓時仆地。那隊人馬也紛紛亮出了兵器,與現身護駕的暗衛們戰將起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