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黃氏小名叫稚娘。村裏人都說她姥姥家以前做過孽,有些什麽總纏著這家的女子。她生下來又克死了娘。早年也有人給黃郎中做媒續弦,但說的女子都不敢嫁,黃郎中也怕閨女被後娘薄待,索性等閨女嫁人以後再找伴,唉,他都娶不到續弦,哪有人家敢定他這個閨女。”

馮邰道:“黃稚娘自稱蔡黃氏,若嫁人乃她臆想,怎就臆想相公姓蔡?”

裏正歎道:“回大人問,黃郎中真是命苦,跟上輩子欠過他娘子跟閨女的債似的。十二三年前,有位在京裏做官的姓蔡的老爺,在這附近有座別莊,他家小公子,當年大概十八九歲,在這附近打獵,墜馬受了傷,身邊沒帶府內的大夫……”

馮邰道:“於是便到黃郎中處醫治,與稚娘相識?”

裏正苦著臉一歎:“稟大人,就小人聽來的說法,是稚娘趴在裏屋門縫瞧見了那位蔡公子,蔡公子從頭到尾根本沒看到過稚娘。”

黃郎中甚守禮數,凡有人到他家醫病,他都讓稚娘待在裏屋。但稚娘窺到蔡公子後,卻犯起了癡病,先是呆呆怔怔,後來就滿口胡話,說與蔡公子一見鍾情,已私定終身。

“黃郎中給稚娘紮針灌藥都不管用,稚娘胡話越說越厲害,什麽蔡公子半夜爬窗進她屋的話都嚷得出來。最後竟說自己和蔡公子已經拜了天地了,還跑到蔡府別莊去,連帶黃郎中都好幾回被蔡府家丁打得一身傷。”

馮邰道:“若蔡生與稚娘確無私情,孩子又從哪裏來?”

鄉長躬身道:“稟大人,可能是路邊棄兒,被黃氏撿來的。”

馮邰未語,隻垂目看著裏正,裏正抖了幾下,再伏地叩首:“大人麵前,小人不敢扯謊隱瞞……明裏是一直說,黃氏的這個女兒是在路邊撿的,黃郎中有段時間一直把稚娘鎖在屋裏,但有謠言說……說……住在臨近的,見到過稚娘挺著大肚子,還有人聽到過女人生孩子的喊聲跟嬰兒的哭聲……”

馮邰轉首向侍衛吩咐,找幾個住在附近,年歲四旬以上的過來問話。

裏正道:“大人找離這最近的人家,恐怕也不知道,原先住這附近的都搬了。有幾家是這幾年才搬來的。”

馮邰道:“本府自還有其他要問。後來那蔡府可還與黃氏有來往?”

裏正道:“回大人話,這就是邪門的地方了,就在稚娘瘋後不到一年,蔡府別莊突然起了大火,蔡老爺一家正住在莊裏消夏,一府人幾乎全沒了,蔡小公子也沒了。再後來稚娘突然抱了個孩子出來,見人就說自己是未亡人。黃郎中也是被折騰得太厲害,沒過兩年就得了場大病,不多久便走了。”

剩下稚娘帶著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獨自過活。

馮邰轉目看向身側,立刻有隨從會意退下。馮邰又望向裏正。

“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