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已結,本府將整擬文書上稟朝廷。此一係案中,你不安職守,目無綱紀,擅斷妄為,計犯九大過十四小過,共二十三條。本府會一一詳細記錄,並報於吏部,記入考功卷宗。當有何責罰,你這頂上烏紗該不該摘,待本府上稟後,由朝廷定奪。”
張屏低頭:“下官,知道了。”
馮邰微微眯眼:“結果未出前,你便好好反省,勤懇務政。務必謹記,身居官位,需時時刻刻盡忠職守。你乃知縣,而非刑房主事。心上要放的,是一縣民生。考功核紀,看的是此縣百姓是否安居樂業,而不是你扒拉出了幾個案犯。”
張屏一揖:“下官,遵命。”
侍立在廊下的衙役同情地看著張屏退出務事廳,走到院中。
張屏回到前院看了看,聽衙役說蘭侍郎已隨同懷王回行館去了。縣衙中大部分人也被傳去了行館侍奉。張屏穿過寂靜的院落,獨自回到側廂看公文,門外人影一閃。
“阿屏,阿屏。”
張屏抬頭,無昧貼著門框探進半個身子:“阿屏,我沒打擾到你吧,這屋裏我能進不?”
張屏立刻起身,拖過椅子:“師兄。”
無昧跨進門內:“噯噯,你別動,我自己搬凳子。”又向外麵看了看,反手關上門,把手裏的提盒放在桌上。
“你累了這麽些天,覺也沒補好,我給你帶點吃的過來。”
張屏看看提盒:“公務之處,不能飲食。”
無昧啊了一聲,立刻把食盒從桌上提起,尷尬地笑笑:“阿屏,你看師兄啥也不懂,給你添麻煩了。”
張屏拉開門,牽住無昧的衣袖:“走,師兄,咱們去這邊。”
蘭玨好不容易從懷王處脫身告退,便又折回縣衙。
這幾天各種雜事,他一直未能當麵張屏就蘭徽之事道謝。繞過屋角,遙遙卻見張屏與無昧一道往後院去,蘭玨停住腳步,喚住要去通報的衙役,微微笑道:“休告知張知縣,本部院稍後再來。”
張屏帶著無昧繞到縣衙後院小花園的紫藤棚下。棚下有一張小石桌,幾個木樁做的小凳。張屏吹吹桌麵,從無昧手中接過食盒放在桌上。無昧四下看看:“阿屏,這地方有些像咱們道觀後院的那個絲瓜棚子啊。”
張屏點點頭:“嗯。”打開食盒,裏麵滿滿一大碗榆錢麵魚。
無昧嘿然搓搓手:“阿屏你還記得不,那時候我背糧袋弄到雜麵,去樹上夠榆錢兒,咱倆就躲在瓜棚下,生火拿小缸子燉這個,差點把棚子燒了。也沒擱油鹽,吃的可香了。不知道你現在還愛吃不。你這邊的榆錢可比咱們那邊的大,官府宅邸裏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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