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5.
04:30 a.m.
霍長治扶著許初進電梯,許初臉色依舊很白,沉浸在霍久安的錄像裏沒有回過神來,霍長治的心情也十分複雜。
還沒降到一樓,就聽到警車鳴笛聲。
許初注意到越來越近的聲音,抬起頭問霍長治:「大人物,不會是來找你的吧?」
霍長治說不知道。
電梯門開了,他扶著許初走出去,底樓沒有空調,保安室的小窗緊緊封閉著,整個底層隻有一盞昏暗的燈。
濕氣迎麵而來,許初聽見了夾在警笛聲中的風聲。
「還在下雨?」許初聞到颱風天濕漉漉的味道,潮氣摻著八月的熱,沒有空調,身在室內卻有純室外的氣象。
他看不見,心卻拉到了喉口,砰砰跳動著,連指間都彷彿碰到了不同以往的鮮活流動著的空氣。
霍長治帶他走到門口,推開門,黏黏的風吹到許初身上,夾著濛濛的雨絲。
「快停了。」霍長治看了看遠處,東邊天空的灰色雨雲後頭,隱約泛著金白色的光,是有太陽要出來的樣子。
警笛聲越來越近,最後從路口轉過來,幾輛車停在了海昌大樓門口,警察和霍長治的幾個助理全都跑下來,意外地看到失蹤人口站在樓下,以一貫的表情看著他們,手裏還牽著一個年輕的男子。
他的特別助理第一個衝上前,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差點哭出來:「霍先生……」
霍長治對他微微頷首。
特助深吸了一口氣,連珠炮一般和他彙報情況,從包裏拿出了一堆文件交給霍長治:「天氣太熱,霍老先生做主,把小霍先生的遺體火葬了,骨灰暫時放在霍老先生住的酒店裏。第一份文件是今年二號工程第三期的……」
「梁林,」霍長治伸手檔住文件,打斷他,「霍久安的眼角膜呢?」
梁特助突然愣了愣,道:「哦,那個啊,他雖然簽了定向的捐贈,但是因為聯繫不到他指定的許先生,角膜的保存時間太短,也是霍老先生做主,他說浪費可惜,就轉捐給別的在等待角膜移植的人了。」
霍長治感到攥著他的許初的手放鬆了一下,就重新握緊他。
「不過,」梁特助又說,「我通過一些渠道瞭解了一下,他指定的許先生本來就在排隊等角膜捐贈,很快排到他了。」
霍長治點了點頭,拉著許初要上車。
「霍先生……文件……」梁特助震驚地看霍長治撥開他手裏的文件,他本來以為找到了霍長治,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急等著他決策簽字的工作了結了,沒想到老闆性情大變,牽著那個青年就走了。
走到外邊,許初臉上滴到了一滴水。
他站定了,展開手,又幾滴冷雨落到他的臉上和掌心,許初側著頭跟霍長治說:「在下雨。」
霍長治正為他拉開了車門,要他坐進去,許初不太情願,他說:「外麵真好。」
霍長治聽許初這麼說,站在他身邊,守了他一會兒,直到雨真的大起來,辟辟啪啪打在車頂上,許初伸手摸索著想找霍長治了,霍長治才抓住他,帶他進車裏。
「某些人不是說雨要停了嗎?」許初坐在位子上,車裏冷氣很足,他過了睡覺的勁頭,認為自己精神飽滿,可跑全程馬拉鬆。
照理現在是應該先去警局,霍長治讓助理溝通,叫司機開去了醫院,因為許初渾身都是燙的。
「是要停了,」霍長治說,「太陽出來了。」
早上五點,到日出時刻,雨被日光照得閃亮,世界變白了。
「我看不見,」許初不相信,「我隻聽到雨聲。」
「別跟我爭了,」霍長治攬著許初讓他靠著自己,「睡一睡。」
「知道霍久安角膜給別人,我竟然鬆了一口氣,」許初用頭髮蹭了蹭霍長治,跟他說,「我不想要他的東西,所有的都不想要。」
霍長治沉思了片刻,才說:「我是霍久安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