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昀很想告訴他們,就算天塌下來,淩默的臉上也不會有任何表情。

杜克帶著曲昀離開了這間房間,他們的身後跟著兩名類似島上的守備人員,從他們的身型和走路的姿態來看,曲昀能夠感覺到他們都是萬中挑一的好手,而且非常警覺。

一邊走,杜克一邊問:「你說我沒有你的初戀長得好看,是真的嗎?」

曲昀摸了摸鼻尖:「你沒有這種體會嗎?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就算是隻懶蛤蟆,你都能把他看成白天鵝?」

「我沒有。因為我沒喜歡過癩蛤蟆。」杜克回答。

曲昀一邊走,一邊計算著自己的步伐,這段通道是直線,大約一百米左右,當終點的門打開,曲昀立刻就聽見了海浪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如同無限輪迴。

空氣裏是濕潤的,帶著海水的鹹味。

曲昀被杜克帶上了一輛沙灘車,這座島很大,他們開了五分鍾,都是沿著島上高高的金屬圍牆行駛。圍牆的另一邊,鎖著的就是屬於「黑雀」的機密。

自己雖然上了島,但並沒有接觸到機密的機會。

當他們來到一片月白色的沙灘前,曲昀看到了獨自一人坐在日光下的淩默。

他的身後,是六名看守者,他們的裝備和跟在杜克身後的人是一樣的。

「到了。」杜克說。

「下午茶呢?」曲昀問。

「什麼?」

「懷斯特博士說,把我叫來這裏就是為了陪那個小子喝一杯下午茶。」

杜克朝曲昀比了個中指。

看來下午茶是沒有了。

「他身上沒有武器吧?」曲昀走下沙灘車,回頭問杜克。

「他沒有武器。但是,他有本事直接掐死你。」杜克笑著回答。

曲昀頓時感覺很不好了。

他看向淩默,即便是在這樣的灼熱的日光之下,曲昀也能從淩默的背影裏感覺到一種冷意。

因為有些冷,和溫度無關,除非他願意為人敞開,否則永遠捂不熱。

曲昀的手心開始出汗,不是因為熱,而是因為緊張。

他不知道這一次,自己還能不能靠近他。

每走近一步,曲昀的腦海中彷彿都能感覺到有什麼正在抖落的聲音,那就像是一把最精緻古舊的大提琴,掩埋在風霜裏,被凍結的琴弦上冰稜碎裂著等待掉落。

曲昀來到淩默的身邊,他這才發現淩默並不是看向遠方期待自由,而是閉著眼睛,彷彿在享受寧靜,又好像不過是等待誰的到來。

「這裏太陽挺毒的,你擦防曬霜了麼?」曲昀開口問。

「我每天隻有這五分鍾可以曬到太陽。」淩默回答。

他的聲音很平靜,不像是個囚徒,也不像是來度假的,但卻讓人清晰的感覺到他不屬於這裏。

「那個,懷斯特博士跟我說,你不怎麼配合他們的工作……還說要見我。」

淩默睜開了眼睛,就像是另一個世界開啟,他看著曲昀的時候,那種透徹的感覺讓曲昀莫名心虛。

而心虛之後,就是一種巨大的期待。

你會認出我嗎?

你會相信我嗎?

曲昀沒有挪開自己的視線,而是盡量克製著自己發狂的心跳,看著對方。

「從把槍端起來,到扣下扳機,避開擋在我麵前的你的同夥,你擊中我所花費的時間沒有超過一秒。你沒有在直升機空中盤旋的時候就瞄準我,是為了讓我放下戒備。但你瞄準的速度,遠遠超出了一般人。」淩默的聲音冰冷卻客觀。

曲昀有一點小小的失落,原來淩默是被自己的槍法給驚艷到了啊。

「因為如果不能抓住那一秒,我可能再也無法擊中你了。」曲昀回答,「而且那一槍價值五百萬美金。」

這時候,淩默身後的看守提醒說:「五分鍾到了。」

淩默沒有絲毫留戀地起身,拍了拍身後的沙粒。

曲昀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手腕,下意識一把就扣住了他。

「他們沒有把你的手錶還給你。」

淩默低下頭來看著仰麵望著自己的曲昀,並沒有甩開他的手,隻是略帶冷淡的回答:「是的。他們是騙子,你也是。」

他跟著那幾個看守離開了,坐上了一輛沙灘車。

曲昀也轉過身去,回到了那輛沙灘車上。

杜克撐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你們聊的竟然真的隻有那一槍?」

「不然呢?聊天氣?」曲昀很想找個理由留在這裏,但是如果太刻意必然會讓懷斯特懷疑,他用一種迫不及待離開的語氣說,「這裏就像個海上監獄,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別忘了我的三千萬美金。」

「你可真是個守財奴。你需要等一周。」杜克回答。

「一周?這麼久?這裏有賭場嗎?」

「沒有。」

「年輕漂亮的小夥子呢?」

曲昀本來想說穿著比基尼的美女,但是一想到這個身份的主人的品味,自己還是「順應」一下吧。

「本來我想說我也算年輕漂亮的小夥子,但是你說我沒有你的初戀漂亮。」杜克扯著嘴角回答。

「你們的沙灘上連個沙灘椅都沒有!」

杜克還是笑了笑,沙灘車將曲昀帶到了之前的那個通道門口,他被帶回了那間房間。

曲昀回去之後,發現這裏就像牢房一樣,除了一張床可以睡覺還有洗手間浴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曲昀抱著後腦躺在床上,一周時間看起來無聊而漫長,但對於他來說實在太短了,根本不足以找到留在這裏的理由!

他需要接近淩默啊!這樣一想,他覺得之前的兩次深潛實在太容易了,至少他能和淩默朝夕相對啊!曲昀煩躁地踹了一下被子。

這時候,懷斯特博士就在電腦前看著曲昀的反應。

「杜克,我們的客人看起來並沒有耐心在這裏多待一秒。」

「他在外麵的世界活的挺精彩。」杜克有點幸災樂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