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默正仰著下巴係領帶,聽見曲昀這麼說,眉心蹙了起來。

曲昀頓時背上一陣發涼。

「我如果都算禽獸,你現在根本不可能好端端地坐在那裏和我說話。」

那是小爺身體好!

換了別人,早登極樂了!

但是曲昀不敢那麼說,隻能摸著腦袋自己嘿嘿傻笑。

「是誰抱著我說『求你了,停下來』。我沒停嗎?」

停了不到一分鍾,小爺還以為消停了可以睡覺了,你爺爺的還要繼續整!

「是誰說腿要斷了,我沒抱你起來?」

嗬嗬……還不如讓我腿斷呢!

「是誰說腦袋要撞到前麵牆上了,我沒護著你?」

你那是護著我麼?是拉我回去整死我唄!

「我就那麼一說,我語文又不好,你那麼跟我較真幹什麼啊!較真傷感情!」曲昀打著哈哈。

淩默這才把領帶給繫上了,然後走了過來,看的曲昀一陣毛骨悚然。

還好他隻是單手撐著床麵,輕輕在曲昀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那姿態,又繾綣又性感,曲昀立刻啥也不計較了,在淩默的眼睛上也回吻了一下。

淩默正要起身離開,卻被曲昀拽住了領帶。

「喂……我不想再被蒙在鼓裏了。無論你問到了什麼,知道了什麼,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有時候讓我一無所知並不是保護我的方式。」

「我知道。」

淩默的額頭再曲昀的額頭上碰了碰,讓曲昀相信他們之間是有默契的,也是互相尊重的。

淩默離開了,門口小恆正在等著他。

他們乘坐電梯來到地下,淩默將電梯上的電子板向上一推,他與小恆共同摁下指紋,電梯向著地下負10層而去。

打開電梯,這裏明顯不如地上有那麼多的工作人員在走動,相反每個隔五米都會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守衛人員。

當淩默來到一扇金屬門前,守衛人員摁下指紋,門才打開。

裏麵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個年輕人坐在椅子上,雙手向後被銬住。

他看見淩默的那一刻,眼睛裏是一種被壓抑的渴望。

淩默雙手揣在口袋裏,淡漠地看著對方,開口說話的聲音在這間空曠的房間裏迴盪著,彷彿要讓自己的對手涼入心底。

「容舟對我說,你要見我。」

年輕人死死地盯著淩默,眼底浮現出一抹癲狂。

「你真的如同懷斯特所說的一樣——就像一個完美的標本。」

淩默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對方。

這種平靜,讓對方焦躁了起來。

「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那個黑進巨力集團自動駕駛係統的人。」淩默回答。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就在你之後的那一年,我也參加了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我拿到了冠軍!」

「所以呢?」淩默的聲音還是很淡。

名譽和榮耀對於淩默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但是對於對方來說,很顯然不是這樣。

「可是卻竟讓有人對我說——你不如淩默,淩默如何如何雲雲!哪怕是當我想要進入巨力集團的時候,也有人對我說『哦,你也是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冠軍得主啊,淩默也是。』可是等我離開的時候,他們卻在我的背後對我說,就算都是冠軍,也沒有人能夠超過淩默!昨天他們抓住我的時候,竟然沒有人記得我的名字!我曾經在這裏實習過!」

「我記得你。你的名字是疏醞承,你在美國的H 大學念了兩年就肄業了,被聯邦調查局追捕,因為你設計了三個病毒,攻擊了證券交易所和銀行,讓他們在三天之內損失了接近十個億的美金。」

「你所謂的記得,僅僅是在容舟給你的資料裏而已!」疏醞承激動地想要靠近淩默,但是他身下的椅子卻把他死死地固定在了原處。

「不,我當然記得你。我被帶到『流放島』之後,你也在那裏。有一天我在海灘上曬著太陽,懷斯特派了兩個人,帶著一個皮膚很白很瘦的年輕人從我身邊經過。那個人就是你,那時候你剛剛被『黑雀』招募。」

疏醞承猙獰的表情立刻放鬆了下來,甚至於有了欣喜的表情。

「你記得我……你竟然記得我!我一直都想要和你說話,和你一起工作!如果有我的幫助,你的研究一定會更早就有了結果!隻有天才和天才聯合起來,才能登峰造極!但是他們不理解!宋致不理解,他們的係統總工程師李謙也不理解!他們甚至不給我和你談一談的機會!」

「宋先生和李謙不是不理解,而是你根本沒有通過巨力集團的心理評估。如果你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或者說你隻是不善溝通有自閉傾向,這些都沒關係。我的許多學生和同事都有同樣的問題。但是反社會人格,是另一回事了。」

「反社會人格?」疏醞承難以置信地看著淩默,「你竟然也會這麼看我?就是因為一個狗屁測試!你被巨力集團洗腦了嗎!」

「被『黑雀』洗腦的難道不是你嗎?我和你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所以我們是不可能合作的。」

「差距,什麼差距!」

「巨力集團曾經給過你機會,哪怕你的心理測試並不合格。但是你卻在生物實驗室的係統裏釋放病毒,導致十二名重要的科研人員受困釋放了愛卡病毒的實驗室內,他們的氧氣僅夠他們在裏麵堅持二十分鍾。」

「我隻是要讓宋致認識到我的價值!而不是讓我做一名初級係統工程師!初級!初級!你知道初級意味著什麼嗎?我連接觸核心係統的機會都沒有!」

「那十二名科研人員中,有一位七十二歲的老學者,他是為了幫助巨力集團攻克難關而自願前來提供幫助的。你讓那位學者在氧氣不充沛的情況下心髒病發。如果不是係統總工程師李謙排除了你的病毒,這位價值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老學者就已經死了。你為了證明自己而否決別人的價值,我和你之間的差距太明顯了。」